见那剑鞘纤薄修长,漆黑无光,材质似金似木,其上一角镌刻着奇异的花叶铭文。
“不像此界之物。”太缁道。
太皓目光沉凝,看着那一角纹样:“是娑罗圣木。都说他曾在绝境灵山得了须弥上界无上秘传,果然如此。”
“娑罗圣木?”
“娑罗双木,诸天万界仅有一棵,乃是佛性起源,传言整个须弥上界正是由此树万千枝叶蔓生而出,其木材自是至宝。”
至少,在此方人界从未见过。
“逆鳞为剑,圣木为鞘,果然是通天机缘。”太缁目光晦暗不明,不复开始时戏谑姿态,“师兄说得对。此人必死无疑。”
当下不再隔岸观火,而是默念法诀各自出手,黑白双鹤分散又聚合,携暴风骤雨之势向叶灼一次又一次疯狂袭去!
剑鞘在叶灼手中仿佛变成了另一把利器,一时间只见他以攻代守,几次击中黑白鹤,黑白二色的带血鹤羽飘散在两仪境界里。
——不。
两仪境界已经倏然消逝了。
山风蓦地吹来,周围又是银月坪一片狼藉的乱山景色,可是抬头看去,凝实到极致,气势深沉恐怖的两仪图正如开天巨锤,铺天盖地朝他砸来!
显然,太皓与太缁已经不再打算慢慢消磨他的生命,此刻正是凝结了整个界域的力量与法则为武器,要将他立地灭杀。
到时候,伤的不止是肉身,还有精魄元神。
任是如何神物,纵使保得住自身,也护不住主人。
这对太缁太皓来说,亦是压箱底牌般的倾力一击。
“乾坤异位!”太皓与太缁异口同声低喝。
太极图黑白二色刹那交错,蓦然下压!
全部力量被凝聚为一点那一瞬间,威力甚至胜过此方天道。
那一瞬,叶灼整个人被绝强的冲力从半空中击落在地。
站稳身形,归鞘之剑被叶灼缓缓佩回腰间。
剑与人,恍若成为一体。
没什么别的动作,他的目光中是凝神到了极致的平静专注。
“还站着?”太缁打量着,讶然,“有趣。”
不愧是剑修,宁折不弯,纵然逼到极限也只会玉石俱焚,绝不瓦全。
——但这只是开始。
太极图呼啸下坠,恐怖气息更是有增无减,快到地面时,如重锤的摆动到了最下方,一切力量都蓄积在此,当它与这绵延山川无垠大地相撞的一瞬,就是叶灼灰飞烟灭之时。
叶灼依然看着那里。
骤然下落的阴阳太极倒映在那双平静空寒的双眼中,霎那间放大,笼罩整个视野。
在最后的时刻恍若到来之时,他向上抬起了左手,如同要触碰那黑白交界之处的气息。
天地间一声轰然巨响。
仿佛有蛰伏万年的地龙霍然翻身,地坼天崩,连千里之外的凡人城镇都感受到了这股震动的余波。
“……地动了!”
“房屋要塌!”
凡人城镇的恐惧奔忙自然不会被两位渡劫真人收入眼中。渡劫大能,持有毁天灭地之威,制造出些许动静,实属寻常。
他们只是看着那冲击的中心。
正午日光下照。
烟尘散去。
黑白太极图震颤不停,仍在散发着源源不绝的压力。
可它却没有像太皓太缁预想中一般已经冲撞至地面——甚至也没有将它之下的任何事物碾为齑粉。
因为叶灼接住了它。
铺天盖地的阴阳太极之下,那人影依然站立。飞沙走石散尽,他们看见他左手上抬,鲜红衣袂猎猎扬起。
——以一手仰接整个两仪界域。
既有通天机缘,怎能没有通天本领。
衣袖滑落,露出左手腕缠绕的佛珠,鲜红欲滴。
一道浓如鲜血的红莲法印,霎那在他手中凝聚!
但听黄钟大吕般的一声梵响,比先前剑鞘挡鹤时的暮鼓晨钟更令人心神震动,无上庄严的波动与两仪图案僵持角力。
两仪图颤动不已。
太皓真人死死看着那法印。
纵使不知到底是何来龙去脉,但以他眼力也能看出,那是佛家法门,且绝非等闲,在那位格远高此间人界的须弥上界,都必是不传之秘!
这叶灼,到底在灵山学了什么!
既上了灵山,又为何要下来!
下一刻,却见叶灼五指往回缓收。
是终于力竭,独木难支了么?
太皓太缁继续念动法诀催动两仪。
却见那看似单薄的琼玉手指在轻轻回拢之后,蓦地再度聚起十倍之力,向那太极两仪猛地拍去!
两种截然不同,然而同样恐怖的法门终是悍然相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