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润宜只将门开得很小,自己站在缝隙间,不太愿意让陌生人看见自己家的样子,她缺乏热情地说:“哦,有什么事吗?”
“真是不好意思。”男人立马道歉说,“我晾衣服不小心,衣服又掉到你家阳台了。”
又?
已经是第三次了。
傅润宜不习惯和人发生正面冲突,也不愿意和人吵架掰扯,即使她是有道理的那一方,她也不太愿意把时间花在讨厌的人和事上。
但这次她实在忍不住生气,从初春的厚毛衣到入夏的T恤衫,这么能掉,你怎么不自己直接从三楼掉下来呢?这样一了百了,衣服也不用故意掉和来回捡了。
“那你等一下。”傅润宜语气生硬道。
男人可能还要说什么,但傅润宜连后脑勺都没留给他,直接“嗙”一声将门关上了。
半分钟后,门又打开,傅润宜手里拿着衣架,衣架上吊着一件男士短裤。
男人接过去,讪笑道:“不好意思啊,又麻烦你了傅小姐。”
“不客气。”
傅润宜准备关门,对方却着急地打开新话题说:“对了傅小姐,你昨晚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傅润宜回答:“没有,我昨晚睡得很早。”
“傅小姐,我提醒你一下——”
男人一副要说隐晦话的样子,将声音压低,“住你对门的那个大哥,不大正经。我已经看到他带了好几个不同的女人回来了。说实话,我有点担心你,要不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楼上楼下的,万一你有什么需要,我还可以及时来帮你。”
傅润宜没有任何思考犹豫地拒绝:“不用了。”
对方的手机已经拿出来,张嘴还想说什么。
“你先自己把衣服晒好吧,别再麻烦别人就行了。”傅润宜这次直接把门关上。
傍晚傅润宜饿了,进肚子里的几片吐司不顶用,她觉得自己得下楼觅食,正经吃一顿。
傅润宜不会做饭,甚至煮泡面也拿捏不好火候和水量,总是比别人做得难吃一些。
她不喜欢敲门的声音,当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这个外婆留给她的小房子就是她和外界的分界线,她不喜欢被打扰,哪怕是送外卖的人。
所以她在家很少吃外卖。大多时候,要么去楼下那排小餐馆随便吃点什么,要么靠姨婆给她准备的一些半熟食物凑合度日。
傅润宜吃完晚饭,刚回到家,阿同就打来电话,兴高采烈地说他明天要进城了。
傅润宜问他怎么来。
小时候因高烧伤了脑子,长大后虽然肢体没有任何残缺,甚至继承良好的基因,阿同身形舒展,面容清俊,但智力却受到很大的影响,已经成年了,他还是像个小孩子。
姨婆从不让阿同一个人出来。
阿同雀跃得很,竹筒倒豆子似的跟傅润宜说:“文辉叔要进城看果子了,他说可以带我一起,润宜,你好久不来,你工作辛不辛苦?你有没有好好吃饭?你想不想吃炸小黄鱼?奶奶准备了好多东西让我明天带给你,都是给你的!”
“好哦,我想吃炸小黄鱼,那等你来。”
傅润宜又问:“姨婆有没有说让我几点送你回去,姨婆呢?姨婆在不在你旁边?”
阿同热衷独立完成事情,甚至是照顾他人,润宜说这样的话会让他不开心。
他跟傅润宜说:“不用你送的!许医生要去镇上义诊,他明天下午会送我回去。”
许医生是很好的人,虽然他总说举手之劳,但傅润宜仍感觉得到太多意料之外的帮助。
她不太喜欢跟除寥寥几个亲友之外的人产生过深的交集。
可知恩,总不能不报。
这很麻烦。
“阿同,我们不要总是麻烦许医生,我也可以送你回家。”
“我不要你送!我不想你辛苦。”
傅润宜觉得好笑:“那许医生送你,许医生也会辛苦。”
阿同自有主意,理直气壮:“没关系,等过阵子,我们送许医生很多桃子就可以了。”
在阿同的世界里,知恩图报的方式很简单纯粹。他和姨婆姨爹住在镇子上,守着一大片桃树,邻里乡亲谁平时帮衬一把,姨婆都会记着,等六月桃子成熟,就带着阿同挨家挨户去送。
“算了。”
傅润宜放弃和阿同争辩,只叮嘱他过来带好东西,路上要听话,不可以乱发脾气。
第二天阿同来时已经过了午饭时间。
傅润宜去附近的公交站接他,手里捏着两包刚从便利店买来的烟,跟送阿同来的文辉叔道谢。
刚刚在便利店,傅润宜有点不自然,往常她站在收银台前并不会东张西望,今天却觉得旁边计生用品的货架虽然提供了顺手就拿的方便,但摆放得也太突出了。
给她结账的服务员,瞄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