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除此大害,小老儿代刘家寨上下四百余口,谢过几位恩公的大恩大德!”
任由一位年迈的老人颤颤巍巍行礼,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越殊礼貌地搀了一把:“老丈不必多礼,不过适逢其会而已。”
不愿来一个“三辞三让”,他选择主动开启话题:“听老丈言语,似是读过书的?”
老叟主动为几人引路,边走边答道:“小道长言重了。老朽哪里读过什么书?只是上过几天私塾,勉强认得字罢了。”
话题既已转移,自然不必越殊再多说什么。最擅长与人打交道的王阿大已是就着话题继续拓展,与老叟欢快地聊了起来。
交谈间几人方知,这老叟乃是寨中辈分最高的长者,寨中上下皆以“三叔公”称之。
一路上,推辞不过刘三叔公的热情挽留,加之也对此方建立于卧虎山深处的堡寨颇为好奇,越殊顺势答应留下来做客几日。
当晚,众人迎来了一顿盛宴。
为祸不浅的恶虎被寨中手艺最好的屠夫开肠破肚、剖骨切肉,连骨头都炖成了汤。
霸道的香味席卷了每一个人。
吞咽口水的声音时不时响起。
这场“虎肉宴”,对于每一位寨民而言都堪称“奢华”。哪怕有些人可能只分到了汤。
须知若无越殊一行人的出现,围剿恶虎之事未必能成,纵使成了,也免不了伤亡。
而身为战利品的恶虎作为刘家寨的公有财产,多半是要下山卖掉,换成钱粮的。谁家百姓能奢侈到吃老虎肉、喝老虎汤?
越殊一行人的出现却让事情起了变化。
严格来讲,这头恶虎是越殊的战利品。尽管后者不愿收下,反而慷慨赠予寨民,可他们又岂能心安理得地将之收入囊中?
于是刘三叔公拍板做主,何不将恶虎变作砧上肉、盘中餐,与几位恩公分而食之?
——如此便有了今夜的盛宴。
寨民的表现比受招待的正主更激动。哪怕只闻着香味,许多人已露出享受的表情。
“幸好上了山,不然哪来这般逍遥快活的日子哦……现下连老虎肉都吃上了!”
席间有人道出了大家的心声。
“……咱这辈子居然有机会尝到虎肉宴。想那皇帝老爷的日子也不过如此吧?”
说话的人捧着一碗汤神情陶醉,尽管碗中肉末稀少,可他的神情却如此飘飘欲仙。
非但他一人,不少人都是如此。
吃个席仿佛变成了大型■■现场。
“……”
望见此幕的越殊神情微妙。
与他同坐一桌的刘三叔公见状,颇有几分羞赧,毕竟这些小辈表现太过上不得台面。
他不好意思地咳了两声:“……小儿辈没见过世面,教小道长看笑话了。”
回应他的是少年道人轻缓平静的声音:“这世面,我又何尝见过。”
……别说今生,就是前世他也不曾见保护动物被端上餐桌。
……幸而不是前世,否则在座都得蹲个橘子。
见越殊言语中似乎并无嫌弃鄙夷的意思,刘三叔公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他笑呵呵地赔礼道:“却是小老儿妄加揣测了。”
“三叔公你这就想多了。”王阿大哈哈笑着打了个圆场,“虎肉宴多稀罕呢。俺活了大半辈子,也是头一回见。俺啥也没做,这回全是沾了大伙的光。”
他朝周猎虎竖起个大拇指:“尤其是你小子,真是神射!猎虎之名,名副其实!”
夸完周猎虎,他又挨个将出力的人都夸了一遍,给他发月钱的东家更是绝不能忘。
在座之人几乎都被夸得晕乎乎的。
几个脸皮薄的年轻人更是红了脸。
向豹同样红了脸,却是臊红的。他自认是来保护小道长的,被反向保护了算怎么回事?
哪怕后来在围剿恶虎中出了大力,依旧令他引以为耻,发誓此事绝不能再有!
此时听得王阿大真心诚意的夸奖,他心中又是羞愧又是气恼,只觉得整个人臊得慌。
有人朝他投来轻轻的一瞥。漆黑清澈的眼里隐有几分洞彻。
蓦然,少年道人轻声开口:“方才隐隐听闻诸位原是山下之民。然我观此山多有猛兽,又有蛇虫鼠蚁出没,绝非善地……”
“……想来诸位入山定有不得已之处,可否相告?”
他话音落下,席间微微一静。
良久,刘三叔公发出一声苦笑:“小道长既有所问,小老儿当如实相告。”
“我等之所以入山确是逼不得已。寨中原只有姓刘的,后来又多了姓张的,姓李的,姓王的……不知何时已有四百余口人。”
如此人口数量,已胜过寻常村落。但他们宁可躲在深山老林,宁可与吃人的恶虎搏斗,也不愿下山过不必担惊受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