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这位师兄的传讯恩情。”
陈珩道:“敢问师兄尊姓?”
“陈师弟实在客气,当不得,着实当不得如此!”
那陌生道人忙开口道:“鄙人李飞白,如今在第十峰章华峰做修行,因近日……”
李飞白?
他叫李飞白?!
袖囊中的遁界梭本是在凝神听着外界动静。
可闻得这个名姓后,突然一呆。
他脑中是被一道炸雷给勐烈噼中,轰出来一道彻骨的惊骇,头皮发麻!
他想起在虚皇天时候,那个施计助大神王斩杀了六通虚澄魔神,立下滔天功勋的年轻文士。
文士在殿中受封赏时,自己也被大神王当做添头,随手给赏了过去。
在奉文士为主时,遁界梭曾经好奇问过他姓名,却只得了“白散人”这个不咸不澹的答复。
见众人皆是如此称他,连大神王都不例外。
时日久了,遁界梭也只得循例,将那一丝好奇抛至了脑后。
直到又是百千年过去,文士在天外宇宙被逼上绝路,只求陈玉枢顺手放过遁界梭等一众无辜性命那一刻。
最后的那时传音,遁界梭才方知晓,文士的名姓原是唤作“李飞白”……
……
人傀的声音还在继续传来。
而遁界梭此刻已是再听不清了。
他胸膛怒焰高炽,只觉从头到脚,都像是有火在烧,像万千针扎一般的生疼,却说不出话来。
“你怎敢叫李飞白?你怎敢去冒白散人的姓?!”
他一双眼几乎变得赤红,勃然大怒。
而这时。
面对那李飞白的盛情相邀。
陈珩敛了敛眸。
他不经意以手按了按袖。
片刻后。
才欣然颔首道:
“也好,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
……
寒月摇清波,流光入窗户。
直至暮色低沉,寒湿水气逐是深重了起来。
竹浓树密处,渐有百虫鸣声响起,惊破寂夜。
章华峰处,满身浓烈酒气的陈珩才自桉席上缓缓起身。
他同早是酣醉过去了的米荟拱了拱手,然后由摇摇晃晃的李飞白送出门户外,走出了厅堂。
“陈师弟。”
待得出了洞府后。
此刻,李飞白突然眸光微微一转,缓声开口道:
“今日这壶觞法会一毕,得了霍长老亲口言说的‘斗法胜’,你必是要开始扬名东域了,只是在下有一事不明,还望师弟能够不吝赐教,解我一惑。”
“李师兄便请直言罢。”
陈珩将袖一抬:“凡是贫道知晓的,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哪来那般的肃重?”
李飞白退了一步,摇摇首:“我只是想问,师弟一路辛苦至今,从南域到了这金庭山,究竟是为何?”
“为何?”
陈珩一讶。
“人皆有执,或为美色,或为口腹,或为权位,又或是为求知或为渴生、惧死种种,千万年来,皆概莫如是……而陈师弟你一路修行,又是到底想求个什么?”李飞白问。
“自是要一个逍遥长生。”
思忖片刻后,陈珩缓声道。
“长生?”
李飞白好奇道。
“李师兄。”
陈珩摇了摇头,一笑道:“长生不死,超脱凡俗,以至最后万劫都不能磨,宇宙坏而我身不朽,似此等的大逍遥快活境界,谁又能够不动心?我亦是无法免俗啊。
与长生相较起来,那些权位享乐,不过是眼前云烟般的物什,微不足道罢了!”
李飞白闻言大笑,连连点头,眼底微微一亮。
而两人在拱手告辞后。
陈珩便飞身而起,化作一道白光,直朝向灵隐峰而去。
在回了他的洞府,阖上门户之后。
陈珩脸上那丝笑霎时隐没不见,眸光沉了下去。
“《豢人经》,不愧是前古巨头空空道人的得意杰作……果然不凡!”
半晌后。
他心底才轻叹一声。
《豢人经》并非是什么移神惑幻的神通道法。
一旦玉籽被栽种埋下。
莫说旁人。
便连那真正受术之人,都是十有八九的浑然不觉,直至被炼做彻底人傀了,都未能察得半分的异样!
而在饮酒途中,陈珩也是知了人傀的身世。
这李飞白的生父原是汜叶卫氏的族人,在一次酒后与女侍私通,才令得李飞白产下,不过因原配夫人的缘故,他生父也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