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起来。
得了四头虎神精魄的助力,再加之铅舟本身所发出的丛丛灰黑真火。
过得半盏茶功夫后,那如蚁附围城般的鬼物终是被彻底除尽,耳畔一时清净。
而这时候,罗显铅舟也并不欲多做停留,唯恐这舟上的近百修道人血气,会引来更厉害的鬼物。
只将真火和那四头虎神精魄收回,便又接着向下沉去。
二百丈。
五百丈。
一千丈。
三千丈……
罗显铅舟愈是下沉,便于是有一股浊阴浑重的感触,将众人沉沉包裹了起来。
躯干仿佛沉重了不少,在举手投足间,都有一股无形的束缚在加诸于身。
而这时候,那股凄然的阴冷意味又更盛了几分。
连桌桉板壁处,都悄然凝结出了一层浅浅的寒霜。
口鼻呼吸间,尽是冻彻心扉的凉寒,如是在腊月寒冬间,裸身立在白雪地上,仰口便吞下了满壶冰水!
直叫人五脏刺痛!
头皮发麻!
罗显铅舟却还不作罢,仍是在继续向下沉去,像是陷在了一口深不见底的巨渊之中!
而铅舟上的一众修道人已是抵抗不住这股寒气。
有的取出小白阳丹,当即便化水吞服下去,直待得一股融融暖意传遍周身,驱去了那股脏腑内的阴冷气息,才方作罢。
早在领下地渊符诏的初始,艾简便拿出了两瓶小白阳丹和八百符钱下赐,当做是众人买命的钱财。
陈珩也正是因那两瓶小白阳丹的缘故,才暂且压下了当时身上肆虐的寒斗真炁,护住了一条性命。
在一众修道人都已耐不住酷寒,他却因修行了太素玉身的缘故,倒还暂且无碍。
强绝的肉身体魄,让这些浅薄的阴寒气息根本无法沾染上半分,他的每一滴血珠此时都是带着盈盈的玉光,有如一方小山石般的沉重!
若是全力爆开自身血气,弥散开来。
陈珩自忖,便是逐去这一舟的阴寒气机,也都是轻而易举,并非什么难事。
“不过,艾简曾说过,罗显铅舟只将众人载住地渊浅层,便要飞遁离去了,半年之后,才会再回返接应。”
他心中不禁暗道:
“已下沉这么长时间了,都还未到达地渊的浅层?且浅处的阴寒气机就已是这般浓烈了,连筑基修士都需要服用小白阳丹,护住内腑。
若是到了更深处,又是怎般的可怖景象?”
再想到他和许稚此前闲谈时,曾说到过一桩奇闻轶事。
古老时代,天外曾有一尊尸解仙在进了地渊后,便莫名身死,为此更惹得天公交感,东弥州足足降了五日的血雨来。
这地渊。
倒实是一处不折不扣的凶煞场所……
在他脑中正思忖间,罗显铅舟忽轻轻一震,似是终于触到了什么厚重实物一般。
继而又是一声清越的钟鸣声音,响了三响后。
舱室内的众人便都逐渐从铅舟内下来,落到了一片辽阔无垠的深黑野原上来。
……
“派主有令,能为他狩得阴马和人面芝任意其一者,记功德三百,赏符钱八千,中乘道术八门,玉髓三两……上不设限,多多益善!”
罗显铅舟中,传来一个执事房道人的大笑声:
“诸位师兄弟,这可是个发财的大好时机啊!若是在这里能够赚上一笔,下半生的逍遥快活,就已是无虞了!
纵是大伙不想再尝这寒暑往来的修行苦楚,得了这笔钱财,不拘是去水天云落,还是丹熏大渊,那都也是人上人啊!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还望师兄弟们都提起精神来,奋进!奋进!”
这一番话被他说得甚是大声张扬,不无康慨激昂的意味。
而野原上的一众修道人,除了几个性情浮浪些的,脸上微微现出喜色,龇牙笑了起来。
余者,尽皆是面沉如水,不置一言。
地渊的凶险自不必多提了,肯来这里的,都是在拼着搏命的心思。
玄真派主艾简许诺下的财货虽然好,但也要有命,才能拿到手来作享受。
如阴马、人面芝等珍贵外药,都只生存在阴气浓郁的地界。
他们这一众人如今立身的这片地界,虽说也是地渊,却还尚是外圈的浅层。
纵是刮地三尺来,只怕也寻不出人面芝的一片芝叶……
“吕胖子,少在这里胡言乱语!是老爷们自在这地渊中挣扎活命,又不是你?说的这般轻巧?!派主的下赐是那么轻易得手的?!”
一个赤眉的筑基道人冷笑了一声,沉声喝道:
“惹得我使起性子来,你这厮也别想再乘什么铅舟飞出地窟了,同大伙一并在这苦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