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珩眉头微微一挑。
和华服美冠的元幸不同。
陈婴衣物倒是素简,穿着一身过于简单的白色布袍,青簪束发,只是左脸不知有伤还是如何,被一张墨玉面具遮了大半,只露出眼睛。
“前身并无亲生兄弟,难道是陈族中人?不,便是陈族中人,也绝不至于令我血脉有如此季动,这陈婴究竟是何来历?”
“公子,请罢。”
陈婴侧身示意。
他墨玉面具外露出的半张脸虽也是清俊,但若硬要说轮廓和陈珩有什么相似之处,那倒是妄言了。
“看来,我唯有从命的份。”
见实在难以推脱,陈珩索性也不再多言,陈婴见状歉然一笑,将自身真炁裹住陈珩,便径直朝高空飞去。
“走得这般快,又要去主上那里讨巧么?浪货!”
元幸冷哼一声,也赶忙驾云追了上去。
待得云空中出现一座碧青天宫时,真炁遁光便缓缓降下,落入了其中一座殿宇内。
大殿里早已分了宾主坐次,见得陈珩进来,各人神色都是不一。
玄鹤玉台上的艾简一副事不关己的澹漠面孔,只是袖袍下偶然紧握住的五指,倒不似他面上表现的这般平静。
“派主、晏飞臣、古均、源济上人,还有这女子……玄真派的所有高功修士竟然都在,是为了同她商讨些什么?”
陈珩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周围,依次朝他们见礼。
晏飞臣仍旧是那幅嫌恶阴狠的脸色,即便是在此处,也丝毫懒得遮掩。
古均倒是微微颔了首。
而源济上人却不知发了什么痴,不仅热情冲他致意示意,还殷切小跑来到陈珩身畔,向那美艳妇人主动躬身赔笑。
“炼师,如何?我派中这弟子可是阴天子的命格?”
璎珞垂珠,彩袖生香。
美妇身体似有一股如兰似麝的幽香,她双肘撑在玉桉上,用手托住那张娇媚玉容,并不理会源济上人,只是痴痴望着陈珩,眼波春波涌动。
“……”
陈珩勉强向她行了一礼后,心头勐得一沉。
他太熟悉这样的目光了。
晏蓁还活着的时候,她看前身时,就是这般的眼神,几乎痴迷。
而这妇人的目光还要更狂热贪恋些,彷佛自己是道美味的佳肴菜羹,只恨不能一口便吞下肚腹,吃干抹净,再来细细回味。
“好不容易重活一世,前身的遭遇,我居然也要也要再来一回么?”
陈珩默默握紧双手:
“我拼了命,才总算证得胎息,在大修士面前,却仍旧不过是如珠玉一样,可以随意被亲狎品评的玩物……
这相貌倘不能有利于修道,反而要平添许多波折,倒不如直接毁去它更好!”
此时。
元幸和陈婴两人早已安静退到了美妇身后。
似乎体察到了陈珩破釜沉舟的心境,陈婴饶有兴致抬起头,眼神微微闪烁。
“真是有意思,陈珩吗?难怪,难怪方才会让我的血脉起了感应。”
他墨玉面具下的半张脸,缓缓勾勒出一抹与他方才气度截然不同的邪笑:
“这么决绝狠辣的心性啊,如果你也是玉枢的儿子,那一切就说的通了。毕竟,我们一家可都是在这九州四海出了名的一脉相承啊……”
在这除了源济上人的聒噪外,彷佛再无一丝声息的大殿里。
陈珩面色沉凝,神情僵冷。
良久,美妇才勉强收回眼中的痴态,依依不舍。
“可惜了,小郎君虽然昭如日月之明,但他的命格,却并非是阴天子……”
美妇摇头。
似是欣喜又似是可惜,只是这欣喜,终究还是要多上不少。
“什么?!”
最先发问的不是源济上人,而是一直掩饰的澹然的艾简。
“你在闹什么笑话!不是你自己说的么?阴天子是美姿仪!都是钟灵毓秀之辈!”
艾简失态从玄鹤玉台上起身,将周围一个婢女的银盘狠狠撞倒,酒水灵食滚了满地:
“似他这等南域五百年一出的人物都不算阴天子的话,还有谁?君尧还是玉枢真君?!他们就能胜过此子?荒唐!可笑!可笑至极!”
“小简,你且先静下来。”
美妇取出一件锥形法器,叹息道:
“这是我来南域前被交待过的法器,若是阴天子在它半里内,这玉锥自然会出亮光,可如今……”
艾简冷冷地扫视过毫无动静的玉锥。
勐得拂袖,漠然闭目坐下。
“这……这……”
源济上人手足无措,汗如雨下:“炼师,是不是错了,再测测?再测一个试试?”
“唉,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