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氏点头:“这几个月来,我那边的账目唯有庄子那边往来数额波动大了许多,但府里操持婚事,一直也没得空跟嫂夫人提一句。”
“二婶母,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晏姝拿过来梨花核对过的账目递给闵氏:“从牛羊、粮食和人口变动上都有错处,这下面的人胃口不小。”
闵氏接过来账目,打开看了眼心里暗暗佩服。
这些账目,就算是侯府账房这边都没看出来端倪,自己只是感觉不对劲儿,可也没从账目上看出什么来,到了晏姝这里,竟一目了然。
看过之后,闵氏问:“贤侄儿媳,这事儿该怎么彻查比较好?”
“二婶母,查倒是不难,只怕会动府里的老人儿,我刚过门几日,真要是查了,保不齐会有人说我在给婆母下马威啊。”晏姝一脸为难的说。
闵氏沉默了好半晌,她知道晏姝不单单是给自己看账目,极有可能已经知道是什么人背地里做手脚了,而这个人还是大嫂十分看重的人,别说刚进门没几日的新媳妇为难,就是自己跟大嫂相处快二十年了,也是要斟酌的。
“贤侄儿媳,这件事要二婶母做什么?尽管说就是了。”闵氏把心一横,她虽然对外是个老好人,性子软绵,可最能拎得清,若是奴欺主这事儿都不能遏制住,那就酿成大祸的。
“二婶母,府上的曹姨娘是祖母娘家带过来的沈嬷嬷和府里老管家曹忠生下的家生子。”晏姝说。
闵氏顿时挺了挺脊背:“贤侄儿媳,这可要查清楚,沈嬷嬷不是寿终正寝,是追随老夫人去的忠仆,曹忠虽已荣养,可他是跟老侯爷一起长大的,在府里就算是嫂夫人也要礼让三分。”
晏姝点头:“还有咱们府上的庶长子,为人宽厚,懂谦让,是个颇有长兄风范的人,也深得公爹喜爱。”
“贤侄儿媳是个聪明的。”闵氏松了口气,真真是怎么都没想到会是曹忠!
晏姝话锋一转:“但敢如此大笔动用府里的银子,背主在前,若是纵容了去,只怕效仿的人会如雨后春笋啊。”
闵氏难为的眉头都皱起了,看晏姝的眼神儿都透着几分疼惜了,刚进门,怎么就全是棘手的事啊。
“贤侄儿媳,这事儿先别急,我回去跟你二叔父提一提。”闵氏只能折中。
晏姝起身就给闵氏行礼。
闵氏心里发苦,面上不显分毫,扶着晏姝落座:“府里的人不少根子都很深,咱们当主子的,只要他们不是太过分,多数也都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看来是太宽厚了。”
“以宽厚治家,能出贤良温润之子,这本不是错。”晏姝轻轻地叹了口气:“实在不行,我就亲自去庄子上见一见这位曹老爷子。”
闵氏拍了拍晏姝的手背:“莫急,若是真要去,等你三婶母他们回去族里,二婶母陪着一道去庄子上看看。”
送闵氏离开后,晏姝便让摆饭了。
随便吃了口,沐浴更衣歇下,随手拿过来一卷书打发时间。
杏花坐在脚踏上绣鞋垫儿。
“少夫人,我今儿在厨房那边听说大公子要回来了呢。”杏花说。
晏姝撩起眼皮儿:“厨房那边?一起去取饭的丫环?”
“不是,是厨房里的小伙计,他们都很喜欢大公子,说大公子每次回来都会给厨房送一些菜谱呢。”杏花看着眼熟:“少夫人,这会不会是曹姨娘那边故意放出风声,让奴婢说给您听的?”
晏姝翻了个身睡下了。
曹姨娘若是知情人,大公子并不能成为她的仰仗,因傅少卿之所以能得到公婆的疼爱,是因为公婆从不曾防备傅少卿,甚至在侯府之外,傅氏家族之外,为傅少卿培植了势力,而这一切傅少卿早就知情,从来傅家两兄弟就不分伯仲,不过一个在明承袭世子之位,一个在暗辅佐家族兴旺罢了。
四个月前,彼时正是侯府跟晏家议亲的时候,曹姨娘想要留后手,为谁铺路不言而喻,可是她错了,错在不该把心思用在侯府之外,从来家族都是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上一世曹姨娘也没能善终。
晏姝心里打了个突突,她觉得自己可能想错了,曹姨娘也许并不是为傅少卿做长远打算,而是为傅玉敏,她的女儿。
因为傅玉敏嫁给了寻常小商门户,并且早早的离开了京城,而傅少卿则随着侯府的衰败殒命了。
上次见到曹姨娘的时候,她还下了血本讨好自己,希望为傅玉敏寻一门好亲事呢。
这个曹姨娘,有点儿意思。
一夜无话,晏姝第二天一早起来便往椿萱堂来看望婆母。
刚到门口就遇到了李嬷嬷。
李嬷嬷快步过来,福身行礼:“少夫人,夫人正让老奴去请您呢。”
“嬷嬷,婆母这几日身体是不是欠佳?”晏姝问。
李嬷嬷抿了抿嘴角,压低声音说:“几个月前就不妥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