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化诚神色阴晴不定,显然是把这话往心里去了。
英耀话术,九假一真,能诓住人,关键就在于这一真上。
做为几十年的老兄弟,李寓兴都知道陈义福的军情局背景,蒋化诚怎么可能不知道?
既然他知道,无论他跟我说不说实话,都不要紧,我一样可以把话绕回到陈义福卖友求荣的说法上来。
只要这么一说,蒋化诚自然就会起疑心。
这就是人心,英耀话术的关窍所在。
只要他起疑,在营救陈义福这事上就会有拖延,就能给我足够的时间空间来专心应对三公教和玄黄仙尊。
无论是推动李寓兴与天理盟全面开战,还是现在挑拨蒋化诚对陈义福的疑心,都是为了这个目的。
天理盟毕竟是几万人的大黑帮,真要全力动员起来,也是不容小视,多少会给我造成些麻烦。
我轻笑一声,上前两步,低声道:“蒋副盟主,别挡道,要不然陈义福死了,你满身是嘴也说不清楚。”
蒋化诚犹豫了一下,侧身让路,却又道:“老合留个船底,兄弟要接财神回家,总得能找到上香的庙门吧。”
“有事同李寓兴讲,他知道去哪里找我。别派人跟着,我这人心善,不爱杀生,要是让我造了杀孽,回头可要找你填补。”
我又掏出一颗手雷,冲他晃了晃,没拔安全栓,直接扔了过去。
蒋化诚接过手雷,又往后退了几步,这才大声道:“不要伤了陈盟主,一切都好商量,我天理盟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
这话是说给四下天理盟成员听的。
我冲他摆了摆手,提着陈义福上车,扬长而去。
不过没去竹新会李寓兴那里,而是查着地图直奔花莲。
进了花莲县界,我便又取了个桐人出来。
这回是鲁汉光的。
这个桐人,早在三理教全面撤离金城时,就已经准备好了。
鲁汉光不在花莲县城,而是在乡下一间大屋里,正和几个汉子推杯换盏,吃喝得兴高彩烈。
距离这大屋不远,就是三理教总坛。
我没惊动鲁汉光,把车远远停下,换了身衣服,先去总坛察看情况。
牌坊不大,上书三清道理四个大字,倒是相当醒目。
坛内几排房舍,都是依着正规道观格式建的。
主殿供的是真武大帝。
远远就可以看到黑压压好几百男女跪在殿内外。
扩音器放大的带着些许电流杂响的声音不时响起。
“龟将军降临,拜!”
“蛇将军降临,拜!”
“降魔祖师降临,拜!”
“纯阳祖师降临,拜!”
“真武大帝降临,拜!”
那些男女便随声拜倒叩头,显得极是虔诚。
我凑过去到殿旁一瞧,就见真武大帝法像下,端坐一人,穿着道袍,须发皆白,两旁各站一个力士,脸上用油彩画出青面獠牙相,头戴三都帽,赤膊系黄色法条,下身穿大红滚裤,脚踩厚底官靴,帽沿上插着三炷香,摆出一付请了斩魔天降下凡的模样,其实就是个骗人的空架子罢了。
当中坐着的那个老道士既不唱经,也不讲法,只是隔一会就哆嗦一下,然后敲一声面前木鱼。
旁边另有一道士,听到木鱼响,便拿着话筒发声,这么会儿工夫,已经降临到玉皇大帝了,不知是不是准备把三班金仙都降临个遍。
明明很可笑,可在场众人,无论喊的,还是拜的,都神情肃穆,无比认真。
正瞧着呢,便有个年轻道士走过来,稽首一礼,道:“先生,是来上香拜神的吗?”
我说:“听说这里的真武大帝特别灵验,我最近有些不顺,想来上香请愿。”
年轻道士低眉垂目,没有抬眼,却转着眼珠,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了我全身衣着打扮两眼。
这衣服是从李寓兴家里顺手借的,虽有些老气,但懂行的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人穿得起的好东西。
打量完了,年轻道士便热情地道:“先生可是有什么为难,本教公理师得了真武大帝神通启蒙,能掐会算,前知五年,后知五年,不如请公理师为先生解惑?”
我问:“请公理师得好多钱喔?”
年轻道士微笑道:“我教向来慈悲为怀,有教无类,指点众生,从不收取分文。”
我大喜,道:“那就请道长为我引见公理师。”
年轻道士便领着我往殿后走,穿过几道回廊,我们来到了一个幽静的内堂。
年轻道士示意我稍等,便进去通报。不一会儿,他出来对我说:“公理师有请。”
我往内堂里一走,就闻到一股子夹着丝淡淡药味的香气。
拍花子的善人香!
抬眼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