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都元阳,紫微宫中。
部三十六曹,偕九千万众。
考校大千世界之内,录籍十方国土之中。
福被万灵,主众生善恶之籍。
恩覃三界,致诸仙升降之私。
除无妄之灾,解释宿殃。
脱生死之趣,救拔幽苦。
群生是赖,蠢动咸康。
大悲大愿,大圣大慈。
上元九炁赐福天官。
曜灵元阳大帝,紫微帝君。”
写完敬香焚烧,化纸灰于残酒中,端到韩茂奇身前,捏着他的两颊,直接灌了进去,最后只余碗底一点残酒和那根银针。
我再取黄裱纸,把残酒和银针倒上去,悄悄把摘的男童头发也藏里面,仔细包好,揣进兜里,把槐木牌塞到韩茂奇手里,道:“这牌子贴胸前配着,晚上摘下来香烛供奉,每日须用水或茶一杯敬奉,隔三日以糖果、饼干、香烟、生果敬奉一次,初一十五则添加花生、鸡腿或者整鸡整鸭,每三十三天来求取一次延寿符和金银纸烧化,连续半年,延寿续命成功。以后每年需要稳固施法一次,每次施法前后一个月不能食荤、行房、饮酒。能记住吗?”
韩茂奇道:“我年岁大了,记性不行,能不能请仙师写给我,省得我记差了。”
我一拍他的肩膀,道:“复述一遍。”
韩茂奇不由自主张嘴,把我刚才的叮嘱一字不落地复述了一遍,讲完他不由惊得张大了嘴巴,“哎哟天爷,我居然记住了,这可,这可太……”
我说:“仪轨完毕,寿数回春,记性自然就变好了。”
其实没那么快。
但外道术士施法,哪有不显技的?
韩茂奇捧着槐木牌,跪下磕头。
我受了他这礼,说:“回去之后,多做善事积福德,能尽快稳住借来的寿数。寿数不是自己的,不牢固,会引来鬼神窥视,福德不够深厚,鬼神缠身,百衰齐至,记住了吗?”
“记住了,回去我一定多做善事积福。”
韩茂奇美滋滋地应了。
魏解出去叫了两个人进来,扶着韩茂奇离开。
在到家之前,他眼上的黑布都不能拿下来。
龙孝武问:“周兄弟,这寿材还需要留着施术用吗?”
我瞟了那呆呆楞楞地男童一眼,说:“用不着了,处理了吧。”
龙孝武又问:“有忌讳吗?”
我说:“不能以人死。”
龙孝武道了声“好”,也叫人进来把男童带走。
仪轨施行完毕,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魏解第一个把自己的册子放到我面前,笑道:“周兄弟,你随便看,有什么疑问尽管提,今天聚这一回,就是让你明明白白。”
我按着册子,却不急着翻看,问:“那个韩茂奇怎么回事,是得了大病吗?”
魏解瞟了葛修一眼。
葛修道:“没什么毛病,就是岁数大了怕死,前阵子他有个老朋友得病死了,他这怕得厉害,这些年挖矿,兜里有点糟钱,就四处打听长生之类的法子,正好他有个朋友在我们这里做过劫寿续命,就把他推过来。”
“怕死就花钱买寿命。”我轻笑了一声,“真是蠢啊。”
徐五笑道:“没有这些蠢人,我们也没机会吃这饭口不是。”
我又问:“他回去能积德行善?”
葛修道:“他那行当,跟我们这阴口饭也差相仿佛,都是血上舔来的人命钱,除非舍了发家的根基,不然的话,行个屁善。”
魏解问:“周兄弟,槐木性阴,你不用桃木用槐木,是留了后手?”
我说:“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土财主,除了钱也没什么别的可图,还搞什么细水长流,留个闷锅底,回头一遭端了,省心省力。”
魏解道:“还是要注意下影响,他朋友也有做了这个的,要是吃相太急,怕吓着老客。”
我摆手说:“全都平平稳稳,没有危机感,怎么能让他们更信我们,更痛快掏钱?偶尔弄死一个半个的,只管推在没有遵守嘱咐禁忌上就是了,这点把戏几位老仙爷难道还没用过?”
葛修劝道:“时代不同了,跑海的吊命短夭是一回事,这种坐地的老财在公家那边都有脸面,死了之后怕查,惹来麻烦。”
我淡淡地说:“公家深查也得有人叫唤才行,要是全家死光,合情合理,又没人叫唤,公家哪会自讨那个麻烦?真当公家事情不够多,什么都想管吗?几位老仙爷放心就是,我自有手段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龙孝武干笑道:“这年轻人,就是敢干,不像我们几个土埋脖子的老家伙,瞻前顾后,前怕狼后怕虎。”
“龙爷,时代不同了,做事手段也得能上才行。”
我淡淡回了一句,漫不经心地拿起魏解那本册子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