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再放些狠话,却见对方张口呛咳,忽然一大口血喷出来!
她没来得及避开,直接被溅得满头满脸,表情凝固一瞬,手也跟着抖了下。
祝玄光于是又吐出一口血。
“……你下手是真狠。”
听这语气,谢长安就知道真正的祝玄光又回来了。
“师尊恕罪,非如此不能把魔主赶走。”
她松一口气,把剑抽出来,又扶起人,用灵力为他疗伤。
“赶走只是暂时的,我体内只要有魔气残余,他就随时能回来。”祝玄光道,“我与林梦牍都有同样执着的心魔。”
所以才是他们俩被魔主趁虚而入。
谢长安发现灵力对祝玄光的伤势效果不大,他的血像止不住,最后还得用最原始的绷带包扎。
方才被魔主操控身体时,祝玄光是清醒的,如旁观者一般看见自己徒弟与魔拉锯,他甚至犹有余裕欣慰想道徒弟终究是长大了,喜怒不形于色,连魔主都能被威胁吓退,但下一刻,祝玄光又看见对方怎么都止不住他的血时,表情如戴不稳的面具,浮现一丝裂缝。
“我看到你的命数在流失。”谢长安低声道。
丝丝缕缕,如灵力般往外飘逸。
这是大限将至的预兆。
“不错,我没有时间了。”
祝玄光的血终于止住,但他脸色惨白,孱弱的生命力肉眼可见在流逝,几乎过半重量都倚靠在谢长安身上,才能止住歪倒的身躯。
“一开始我低估了对手,以为怎么也能挣出一线生机,但后来我发现自己想错了,只要我想逆天而行的意念越强,魔的力量也越强,最终反而成就了他。我想,林梦牍应该也是犯了这个错误。”
谢长安也没什么力气,她靠着树,祝玄光则靠着她,师徒俩同是天涯沦落人,凄凄惨惨,狼狈可怜。
“那么,为何只有师尊与林梦牍被魔主附身,你们的心魔到底是什么?”
命不久矣,祝玄光已经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事情要从五十年前说起。”
那会儿正是祝玄光即将飞升之时,他做的事情都是为了渡劫准备,但成功的前辈如此之少,以至于他虽然已是世间修为极致,依旧有些没底。
“我决定再上一次悲回风山,也许有所发现。”
那是祝玄光头一回发现魔的踪迹,刻着他名字的石壁四周散发魔气,几乎将他名字染黑。
金光不再,黑气犹盛。
祝玄光很奇怪。
石壁是上古所留,与上界连通,换而言之即是仙物。
仙物是不可能沾染魔气的。
但这种现象也为他即将到来的渡劫蒙上一层阴翳,仿佛预示即将到来的失败,祝玄光不可能接受这种失败,他决定在悲回风上待一段时日,寻找魔气的线索。
“你在那里待了多久?”谢长安问道。
“七天。”
“发现什么了吗?”
“头六天,我踏遍悲回风山,一无所获。第七天,我在山脚找到上古阵法残留的痕迹。”
整座悲回风山,就是一个庞大的法阵。
祝玄光循着山下深入地底,发现法阵的阵眼禁锢一个上古大魔,周围白骨累累,对方告诉他,世间无仙却有魔。仙是人至臻至善的完美极致,但世间本无那样的人,即便修士也拥有欲壑难填的追求,所以成仙只是谎言,但若成魔,却同样能寿与天齐,为所欲为。
他让祝玄光将自己放出来,作为回报,他可以将寿数和力量与祝玄光共享,那样就等同祝玄光也拥有了如同仙魔的地位。
谢长安知道祝玄光不可能轻信对方,但是……
“但是,我的确有过一瞬间的动摇。”祝玄光叹道。
他原想离开之后再设法验证大魔这番话的真实性,但是那一瞬间的动摇,却已经给了对方无孔不入的可趁之机,一缕魔气就此在道心种下,神不知鬼不觉。
几个月后,魔气第一次发作,魔主意欲在祝玄光身上复活,被他察觉,当时他本该回宗门准备渡劫事宜,但祝玄光没有回去,从此远走山海,踪迹全消。
“曾经有一次,我寻到能压制魔气的法器,炼制法阵,几乎能将他重新困住,但关键时刻,林梦牍赶到,所有一切,功亏一篑。”
寥寥数语,未尽之言,谢长安已然明白了。
这些年,祝玄光一直在寻找彻底毁去魔气的办法,也在寻找神仙踪迹,印证大魔那些话的真实性。
但他失败了。
魔主狡猾,这些年蛊惑的也不仅只有祝玄光一人,而林梦牍显然动摇更深,更愿意与魔共存。
为此,他们不惜以百战推山会为局,填上许多人命,来滋养魔主。
“难怪……”她轻声道,“当年掌教师伯飞升前,曾对我说此劫必过不去,若有万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