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却不是爱民如子的儒将。一个心性残忍的人,起兵造反,好不容易杀入长安,以为可以掌握天下,活捉帝王,谁知道天子跑了,扔给他一座混乱的长安城,若你是安禄山,你会作何想法?”
小郑懵懂摇头,她一个小小后宫女官,如何能揣测叛军首脑的心思?
谢长安叹道:“暴怒,等待长安城和长安人的,必是安禄山暴跳如雷的愤怒。”
见小郑吓住,她又缓了口吻:“我也未必就猜对了,说不定他们只抢宫里,一时半会顾不上宫外,我们还有时间想别的法子。”
届时若是长安城出不去,地窖容身几日也无妨,毕竟小郑家不在皇亲国戚聚集的坊市,暂时还算安全。
不知是不是吞食过宝珠的缘故,自半年前起,阿瑕就多了些灵性,仿佛知道眼下事态紧急,方才谢长安教训那几个泼皮,它竟能在旁边安静待着,一路行来安安静静趴在她肩上,不曾作怪。
为了避开混乱尽快回家,两人不得不在街巷间穿梭,七弯八绕,小郑已经许多年没有出宫,对这些道路也有些陌生,好不容易看见熟悉的街景,不由喜出望外。
“就是那里!我家大门都还是原样呢!”
郑家家贫,小郑父母过世之后就剩下她的两兄弟守着门户,连成亲都需要花妹妹寄出来的俸禄,自然也无钱修缮门楣。
听见妹妹回来,两兄弟都迎出来,又惊又喜,拉着小郑问长问短。
当听说皇帝老儿真跑了的消息,郑氏兄弟不由面面相觑,夹杂恐惧。
恐惧源于外面真真切切的混乱,在市井里厮混久了,他们近乎直觉知道这场混乱将会带来什么。
“芦娘,咱们家小,如今你大嫂刚生下你大侄子,恐怕无法再腾地方给你们住……”
久别重逢的惊讶和喜悦褪去,郑大兄看了看她们二人,脸上只剩下为难。
小郑脸上的欣喜也被当头一盆冷水泼下来,褪了大半。
“大兄,我们只要一间屋子栖身便可,不要多的。”
“这……”郑大望向兄弟,“二郎媳妇尚未过门,倒是有间空屋子……”
郑二顿时有点毛了:“大兄,我这屋子堆满杂物,还未收拾出来,你那明明还有一间空房的,怎的打起我的主意了!”
小郑的心不断往下沉,没有底。
郑大兄还待再辩,见她脸色难看,这才解释道:“小妹勿要生气,我这边的房子也是多日未打扫了,而且就在灶房旁边,唯恐你们不满意。”
小郑心灰意冷,已经不想住了,谢长安却抢先一步道:“那就有劳两位兄长了,且容我们借住几日就好,等长安局势稳定下来,我们会另谋出路,这几日的房钱也不会少了你们的。”
郑大兄倒是会说话些,闻言忙道:“看你说的,亲妹妹回来住,我们哪里还能要房钱,快进来吧!”
他让妻儿都出来见了二人,又让妻子赶紧准备饭菜,谢长安也说话算话,拿出一些银钱放下。
这些年在宫里,她没有额外开销,也无长辈需要奉养,倒是攒下不少钱财,一时经济无忧,但她知道财不露白,贸然拿出更多的钱,在这里不安全。
刚才门口一番对峙,把兄妹几人久别重逢的喜悦冲散得所剩无几。
郑家兄弟与小郑对坐,大家大眼瞪小眼,甚是无趣。
小郑内心疲倦,寻了个借口,就与谢长安钻进郑家安排的小屋,她们还得亲手打扫,颇费一番工夫,待两人一猫重新能坐下来说悄悄话时,已经天黑了。
“谢姐姐,对不住,我真没想到家里是这样一个光景……”
“说什么傻话,此间也算安静,现在城中一片大乱,我们想要租个房子都不好租的,更不必说住客栈了。”
谢长安不以为意,将一碗粟米饭放在她面前,又拨了点给阿瑕,大白猫灵巧跃上桌子,低头吃起来,倒也不嫌弃。
虽是交足了房钱和吃饭用度,但郑大郎给她们送来的饭菜也并不如何好,今日甚至连荤腥都未见,只有两碗米饭,和孤零零一盘水精菜,也就是水煮白菜。
“叛军入城,必要抢掠一通,之后朝廷可能会把长安城抢回来,但那都是贵人们的事,百姓想要保命尚且困难,这周围都是贫民,一时半会不至于有杀身之祸,不过也不宜久留,今后作何打算,你恐怕要先想好。”谢长安道。
小郑惶惶不安,哪里知道如何打算。
“那姐姐如何打算?”
谢长安道:“我可能要离开长安城。”
小郑啊了一声:“去哪儿?”
谢长安摇头:“还不知,可能四处游走,也可能择一地安居,走一步看一步吧。”
最重要的是,她今日看了老道士与刺客的交手,又经过城门被泼皮们骚扰的这一出,深知武力在乱世的重要性,更下定决心寻一处地方好好修炼,就算练不成仙术,好歹也把身手练得更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