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区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袁家的人基本都来齐了,医生看了眼手里的病例,表情有些沉重地叹口气。
“袁公患有高血压,这次是受了刺激才导致急性脑溢血,情况很凶险,需要尽快进行开颅手术清除血块,保守治疗恐怕效果甚微。但是手术风险很高,考虑到袁公的年纪……哎,你们还是好好想清楚吧,手术拖得越晚成功率就会越低。”
“王主任,如果现在给我父亲手术,成功率大概能有多少?”袁国华问。
“乐观估计,大概有百分之三十左右吧。”
袁家的人听了面色都是一沉,乐观估计才只有百分之三十?这不是……这不是等于间接宣判老爷子的死刑么!
“大哥,就算只有百分之三十我们也得尝试。爸这样现在可就是在等死,手术好歹还有生的可能。”袁振华是袁家次子,也是袁唯的父亲,和大哥袁国华一样在军中任职,这兄弟两个都是在军队里磨砺出的冷硬性格,行事向来果决干脆。只不过相比于长子袁国华,袁振华为人要更圆滑一些。“这事儿拖得越久对爸越不利,还是尽早决定吧,更何况,我们也应该信任王主任还有军区医院的医疗水平。”
袁国华沉吟了片刻,他是袁家长子,一切重大决定自然要他来拿主意。
“王主任,我们同意手术,你尽快帮我父亲安排吧。”
“嗯,那好,一会儿我让护士把协议书拿过来,你们签个字,我尽快安排。”
王主任交代完相关事宜就离开了,他离开以后,袁老爷子忽然发出点微弱的声音,眼睛微微睁开,目无焦距地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说什么。守在旁边的袁唯立刻俯下`身,耳朵凑到袁老爷子嘴边倾听,过了片刻,袁唯才重新直起身。
“爷爷在喊姐的名字。”
经袁唯这么一说,袁家其他的人也隐约辨别出袁老爷子那断断续续发出的音节,正是袁雅的名字。
“爸,小雅没事,我们已经找到她了,现在派人送她回去休息了,您放心吧。”袁国华的妻子苏品梅颤声安慰着老人,眼睛里却止不住泪光。
以袁老爷子的精明,又怎会听不出这里面的谎言?袁雅从小就跟着袁家老爷子在部队里厮混,高中毕业后更是凭着突出的成绩被选进尖子部队。袁家惟一的孙子袁唯从小就失去了从军的资格,所以袁雅一直都被寄予厚望,像男孩子一样要强,估计要不是找了个特种兵队长,还没人能降住她。以她的本事,只要逃出去了,想要再找回来哪那么容易?
袁老爷子浑浊的目光慢慢移动,最后落在袁唯身上,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袁唯垂下眼睑,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
重症室的门被轻轻敲了几下,袁振华过去开门,来人正是许家母子。
“和欣,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快进来,外面怎么也没人通报一声。”许母的大名叫刘和欣,因为袁家和许家一直走得近,所以许母和袁家的人也很熟识,她跟袁雅的母亲苏品梅更是从小玩到大的好闺蜜。
“我听说袁叔病了,就来看看。”许母走到苏品梅身边,见她眼睛里还有泪意,便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问:“医生怎么说?”
“急性脑溢血,要开颅手术。”
许乃峰看着病床上意识模糊的袁家老爷子,心里也挺难受,许公去得早,许乃峰从小就拿袁老爷子当自己亲爷爷一样,袁家老头也很疼他,看着老人毫无生气地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许乃峰眼圈一热,上前握住袁公苍老的手。
袁老爷子似乎感觉到有人,又微微睁开了眼。
“袁爷爷,我峰子。”许乃峰唤了一声。
袁家老爷子眨眨眼,然后就一直看着许乃峰。
“最近不顺的事儿太多,国峰的事我已经听说了,你也别太着急,事情肯定会有转机,有什么我们能帮上忙的,尽管开口。”袁国华对许母道。
许母叹了口气,“哎,你们家现在也不消停,我们自己再想想办法吧,不行再说。幸亏我身边还有小峰,心里安稳不少,这要是我一个人,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峰子是我们从小看到大的,是个好孩子。能有这么个好孩子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哪像我们家那个,让人这么不省心。”苏品梅拉过许母的手,说着说着,又哽咽了起来。
“怎么,小雅又出事了吗?”
苏品梅好不容易收住的眼泪开始往下落,“那孩子,那孩子刚刚从家里跑出去了,还抢了警卫员的配枪。你说她现在那个样子,这要是有什么闪失可怎么办!偏偏又是赶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们也不敢声张……小雅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我……”
许母急忙劝了两句,袁振华也跟着劝说,袁国华脸色不好,眉头锁得更深了些。
“要我看,小雅根本没你们说的那么严重,那孩子就是性子倔了点,但一直很坚强,要说她受了刺激神志不清,我说什么都不信,顶多就是情绪激动之下做点出格的事儿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