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乃峰这一天都不用去公司,特地腾出了时间准备和新来的“儿子”在家里“长相厮守”。
叶起南觉得他和许乃峰之间的相处模式很奇怪,甚至可以称得上诡异。
以前两个人几乎无话不谈,后来即使彼此疏远了一段时间,也在方成结婚后摒弃前嫌重归于好。叶起南现在面对许乃峰,总是忍不住想靠近他,想跟他倾诉,但又时时刻刻警告自己不能再流露分毫可疑的行迹。这种需要高超演技的活计他一向不太擅长,其结果就是只能选择沉默来以不变应万变。许乃峰一口一个“乖儿子”叫得十分开心,叶起南虽然听他的话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但始终不怎么吭声,惟留他一个人在那里自说自话。偏偏这种相处方式又不让他们觉得尴尬,反而有一种超乎寻常的默契,浑身没有一点不自在。尤其是许乃峰,守着个小闷葫芦,耐性好得出奇。
按照许乃峰的意思,这间公寓以后就是他们“父子”的家了。许乃峰最近刚好有个项目要忙,这里离项目地比较近,上下班也方便,所以提前派金秘书过来简单布置了一下,顺便送来自己的衣服和生活用品,还给叶起南买了日常所需。当然,那套灰耗子服是许乃峰在几个年轻女职员的指导下亲自到网上拍下来的。
“过几天有时间再带你去买些衣服,反正你也不需要出门,不急。”许乃峰拉着儿子的手,一边东一头西一头地各屋乱转一边漫不经心地说。
听到这里,叶起南愣了愣,终于忍不住开口:“不出门?那……那我不要去上学吗?”
“上学?”许乃峰笑了一下,蹲下`身掐叶起南的脸,“嘿,乖儿子,你倒是很上进啊,这么急着上学?嗯?”
叶起南觉得再这么被掐下去,他的脸皮非越长越厚不可,向后仰头想躲开魔爪,许乃峰却玩上了瘾,改用两只手掐,分别掐住叶起南左右脸颊上的嫩肉往两边扯,还阴险地眯起眼睛问:“那你跟爹说说,你想上什么学?我可是听说了,我儿子天才得不得了!两个月的时间就从障碍班出来,还把小学六年的课程念了个遍,啧啧,不得了不得了啊!我是不是该考虑直接送你去读研究生了呢?大学都不用念了吧?嗯?”
叶起南不知道许乃峰说这话有什么用意,总觉得他语气里有些说不清的东西。鼓起勇气与他对视,却发现那双黑沉的眼正直直看着自己,那样具有穿透力的注视让叶起南有种心被人揭开看了个通透的无力感,最后不得已,默默移开了视线。
许乃峰看着面色苍白强装镇定的小屁孩,不知所谓地轻笑一声,突然长臂一圈,将叶起南腾空抱起。叶起南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搂住他的脖子,白嫩的小手像某种啮齿动物的细爪子,攥成小拳头紧紧揪住许乃峰的衣领。
“别害怕,乖儿子,爹不会让你摔下去的!”许乃峰抱着叶起南走进书房,在高至天花板的巨大书柜前停下,然后就歪过脑袋看叶起南,十分满意地看到小屁头那双一直幽暗无神的眼睛瞬间焕发出神采。“听福利院的人说,我儿子喜欢看书,我特地叫金秘书把这些书从我原来的住处运过来。怎么样,够你看上一阵子的了吧?”
叶起南是个嗜书如命的人,一看到整面墙的书顿时兴奋得什么都忘了,仰起脑袋看来看去。许乃峰倒也配合,抱着他从书柜这头慢慢走到书柜那头。
正午,阳光正好,朝南向的房子窗口开得很高,让整个房间被温暖与光明填满。细细的尘埃在空气中缓慢飞舞,从房间这头,到房间那头,书架横惯了整个空间。细密的书脊上印刻着古今中外的名字,在这散发着书墨香的短暂旅程中,时光仿佛凝固,竟给人一种遍览人生百态的恍惚感。
许乃峰抱着叶起南在书架尽头停下来,叶起南注意到,这里特地开辟出三个隔断放一些杂文集,其中很多都是现在市面上绝版了的,也是以前他心心念念非常想弄到手的。
看到他的目光停留在杂文集的隔断,许乃峰解释说:“这些书都是我这些年四处收集的,原本想送给一个朋友。”说到这里,许乃峰的嘴角勾起一丝浅淡的笑,接着又仿佛自言自语般轻声道:“他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
叶起南心微微一颤,终于将目光从书架间收回,转回头看许乃峰。两人视线相接的一刻,叶起南分明地看到对方眼里那一抹深沉入骨的伤痛。
“可惜,已经送不成了。”许乃峰将头慢慢贴到叶起南的胸口,侧着脸听他的心跳,“他的心要是也能像你这样跳动该多好,哪怕能到他二十五岁生日那天。这样我就能再见他一面,把这些文集当做礼物送给他,说不定……结果就都不一样了。你说一个人究竟有多蠢,才会为了另一个人自杀?难道不知道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他会记得你?会为你感到内疚?呵呵,人家不是照样娶妻生子,赚钱发家,小日子过得别提多滋润!”
叶起南感受着胸前一片温暖的重压,心跳得越来越快,呼吸也不可控制地变得急促起来,被强压在心底的种种情绪如同炙热的岩浆终于找到脆弱的封盖裂痕,几欲喷发。
就在这时,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