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真央每年都有好几十个毕业生,在堪堪通过毕业考之后,怀揣着对未来的无限信心,来到瀞灵庭,有的凭着绝对的实力在数年内一再升席,最后成为代表最强的护庭十三队队长,而更多的名字,则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战斗中湮没。
柳原晴刚来到六番队时,朽木白哉就问她,怎么不去四番队。他们当过几年的同班同学,不过一个在班上风光无限,而另一个则是默默无闻,虽然是两个世界的人,但朽木白哉还是对她有所耳闻。据说还没毕业时,四番队就有人跟她接洽过了,对于一个灵力强大,综合作战能力却并不强的人,呆在负责医疗后勤的四番队是再合适不过了。
柳原晴很快给了他答案,在入队仪式之后,他听她跟队内另外几个女队员聊天,说是六番队内人才济济,帅哥成堆,是脱光的最佳圣地。虽然不知道脱光是什么意思,但朽木白哉还是感觉到这并不是什么积极向上的发言,他鼻子里哼了一声,那么臭女人,等到哪天被虚吃掉才会知道这是个多么愚蠢的决定吧。
彼时,朽木白哉还是一个脾气火爆,憧憬强大力量的热血少年,每次战斗都挥着斩魄刀冲在最前线,他并不是狂热的好战分子,但他期待着每一场战斗之后所增加的阅历,以及战斗中所得的体悟。所以,对于番队内很多对着男队员叽叽喳喳评头论足的女队员,他虽没有表示,但还是觉得有些不满,在柳原晴刚来到六番队时,他很自然,他很自然地将她归到那些女孩之中,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朽木三席就是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高岭之花啊!”
朽木白哉第一次听到柳原晴在六番队练习场这么说的时候,额角聚满了青筋,没过多久,瀞灵庭就到处在传他的新绰号高岭之花,四枫院夜一那只猫妖每看见他一次就笑一次。朽木白哉在抓狂之余,也在期待着正式战斗的时候,柳原晴被虚吓得屁滚尿流的样子。
一次,东流魂街七十九区遭到虚的袭击,他朽木白哉接到通知,带着一队死神前往救援时,收到柳原晴已经提前赶去的消息。“那个臭女人在想什么!”朽木白哉差点发了脾气,却还是尽力在属下面前维持自己的形象,加快了前进的速度,他本已做好了看到柳原晴尸体的准备,却在感到目的地时,除了满地的残垣断壁之外,就看见穿着死霸装一身是伤的柳原晴,她看见他,笑着招手:“哟,朽木三席你的腿上黏了糨糊了,这么慢。”
“……”那一瞬间,朽木白哉倒是宁愿看到的是一具尸体。
后来,因为四枫院夜一,两人渐渐熟悉,有时候柳原晴会跟着夜一来朽木宅蹭吃蹭喝,有时候则是不顾他的强烈反对将他打包带去流魂街喝酒。柳原晴喜欢喝酒,酒量直甩同样爱喝酒的夜一和浦原两条街,每次酒聚过后,都只剩下他们两个,将醉成一滩烂泥的夜一和浦原拖回瀞灵庭。
那条路朽木白哉走过很多遍,包括在柳原晴失踪之后。他只记得,那是柳原晴格外聒噪,有时候抱怨好男人不是有女朋友就是有男朋友了,有时候说说八番队队长京乐春水跟十三番队队长浮竹十四郎的八卦,他一般是面无表情地听她说,然后最后话题便会扯到“朽木少年你老顶着一张死人脸会找不到媳妇儿的”。
“我会娶妻的。”朽木白哉扬起下巴,“而你会一辈子嫁不出去。”
其实当时朽木白哉想说的是另一句,我不娶你你就永远嫁不出去了。
他不知道本来让他痛恨万分的柳原晴为什么会让他产生这样奇异的想法,夜风吹得路旁的树叶沙沙作响,空气微凉,柳原晴近在耳边故作老成的唠叨,这样的组合,他并不讨厌。
后来,他真的娶妻了,朽木宅迎来了少夫人,他看着身着盛装,眉眼温婉的绯真,突然想到他最后一次见到柳原晴的时候,她穿着再普通不过的死霸装,站在居酒屋的门口,红色的灯笼照在她的脸上,她脸上微带醉意,笑得爽朗,谢绝了他送她回队舍的好意。他赌气转身就用瞬步离开,却在没多久又不争气地回来,然而那时,她也已经背过身去,单薄的身影渐渐消失于夜幕之中。
朽木白哉握紧了拳头,扭头离开。
他不知道,在那之后,整整一百多年,他没有再见到柳原晴,这个因为令人匪夷所思的理由进入六番队的女孩子,与好几名队长副队长,一起消失在那个夜晚。
而从开始到现在,就像他没有表现出对无聊女生的不满一样,他也没有表现出对柳原晴的喜欢。一想到“喜欢”,他就觉得一种灼人的烫意从指尖开始蔓延,直到心头,只剩下阵阵余波。
“那么,后来呢。”开满白梅的庭院,身体越发虚弱的绯真靠在移门边,温柔地问,“后来你是怎么忘了她呢,白哉。”
朽木白哉放下手中的白瓷酒杯,看着满庭仿佛雪一般纯白却带着暗香的白梅,沉默了很久,说:“不知道,或许已经忘记,或许还没忘记。”
二,
虚圈是没有柿子树的,永远都是深蓝的天幕,漫天的白砂,以及稀稀疏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