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氏也不知短短数次的接触，顾瑶给她留下的到底是何种印象。

但她能察觉到，顾瑶的心从不在内宅。

曹氏临死前还在心心念念的掌家权，也许顾瑶自始至终都没考虑过。

有这样的侄媳……是他们陆家的福气啊。

顾瑶不知她离开后，马氏还对着窗子唏嘘了许久。

她回到院中，就透过敞开的窗子看到陆景之已经起身，正坐在桌前奋笔疾书。

他身侧已经堆出一叠纸稿。

她招手唤来留在院中的秋霞，“大公子是何时起来的？”

“您出门一刻钟后。”

心中揣着事，陆景之哪里能睡得踏实。

他在榻上浅浅的歇了歇眼睛，就起来开始构思故事。

虽然顾瑶一直没同他提起，她到底要处理来解书坊的困境。

当她言谈间透露的信息足够让他知道，他这一环节的话本子最为重要。

他合眼时，心中将一些关键节点理顺后，就起来开始准备话本子。

顾瑶进到书房，从他身侧拿起纸稿一目十行的看完，就拉上他的衣袖。

“喝点水，缓缓眼睛。”

一杯加了灵泉水的温水递到陆景之面前，他熟练的接过，熟练的一口气喝完。

等他放下水杯，顾瑶这才指着那一叠纸稿说道。

“我准备将每个话本子的第一章回印上一些，到时候让人去街上散一散。”

陆景之放水杯的手微微停顿，微微歪头等着她的下一句。

以他这段时间对她的了解，但凡她对一件事多给一句解释，那下一句一定就是转折。

顾瑶也没让他失望，纸稿在掌心掂了几下，她就撩着眼帘说道。

“要让看到第一章回的人，迫不及待的想看后续，这些……还需要再改一改。”

陆景之能被顾宏博极为看重，文笔才情自然都是极好的。

将他所写放在一众话本子中间，也是极为上乘的那一小部分。

但书坊要翻身，要将通达书坊抢走的人再抢回来，只是上乘就远远不够，他们需要精益求精。

陆景之微微点头，对她的要求没有半点异议。

“好，等用过午膳我就着手改。”

“你继续写就是，这些我来改。”

约纸坊和墨坊那边的家主出来商谈，还需要陆瀚宇去请人以及协商时间。

以陆瀚宇的能力和速度，最快也要后天才能将人约出来。

所以她有足够的时间来慢慢修。

陆景之对她的安排依旧没有异议，秋霞敲门前来告知午膳已经摆好，两人携手出了书房。

“等一下，你先回房休息，休息好再出来继续写，别书坊这边还没处理好，你就病倒了。”

一日不知他因何原因早逝，陆景之在她心中就会一直如易碎的瓷娃娃。

她的慎重和小心翼翼，让陆景之过了最初的困惑和感动后，就有些哭笑不得。

他从小就极少生病，身体一直很好。

每个月尾，张郎中都会来府里为大家诊脉。

他也无需担心是否会突然生出没有察觉的病症。

但这番话他同顾瑶隐晦的说过两次，只每一次似是都没能起到效果。

坐在桌前，他迟疑着是否要再委婉的提上一次，视线落到补汤上，他瞬间收回了这道念头。

顾瑶先他一步拿起碗和汤匙，将放了补汤盛了满满一碗递到他面前。

“等过几日，给祖母做完祭扫，我再让小厨房炖些鸡汤，写书太熬人，你到时多吃用一点。”

陆景之默默点头，夫人说得都是对的。

他不需要有意见，只要乖乖听话就好。

之后的两天，两人探讨了话本子的新写法，顾瑶口中的一个故事可以分成数册甚至数十册写完的方式，让陆景之心中颇为震撼。

话本子要写内容也是两人一同商议出来的，五个故事五种类型和风格。

保管将安阳府所有识字且买得起话本子的人，一网打尽。

陆景之主笔，顾瑶负责精心修整这至为重要的第一章回。

直到第一章回的内容让院中的一众下人，包括周嬷嬷在内都听得如同心里有猫爪在抓，痒得只有看后续章回才能缓解，这才告一段落。

陆瀚宇这几天一直在联系纸坊和墨坊的当家人，在他的一再请求下，对方终于愿意在茶楼中同他见上一面。

他得到那二人准确的答复后，就让人给顾瑶送来消息。

顾瑶嗯了一声，同前来传话的下人交代了几句，这才将人打发走。

“你要见齐家和宋家的家主？”

陆景之微微挑眉，对她要见这两家人的意图一时间难以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