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启程后,马车行驶的速度稍稍缓了一些,没有前几日那么晃荡。沈昭月靠在软枕上,将那药囊悬挂在一旁,时不时飘来一阵青草香和淡淡的药味,令人舒爽许多。
每过五日,卫安都会趁着休息时,递给香叶一个新的药囊,轮番换了几次,终是不再晕车了。
偶尔停车休整时,沈昭月与谢轻舟坐在一处闲聊,常常一抬眸就能瞧见不远处的谢长翎,与在广陵时的少年郎君不同,回京路途上的谢长翎,更带了一种上位者的清冷与孤傲。
然而,每回与沈昭月对视时,眼眸中总含着一丝温柔。
等到了京城,应当鲜少会见到他了吧。
“姑娘!快看!咱们要到京城了!”车外的人声逐渐喧哗起来,香叶掀起了车帘往外查看,前头就是城门了。
香叶激动不已,她从未想到有一日能来京城看看呢!她情不自禁地拉着沈昭月的手,将她一同引到车窗旁。
城门外,左右都支起了摊子,香喷喷的葱油饼新鲜出炉,一碗清汤挂面上飘着几片干切白肉,赶了一路的旅人们,总会坐下来吃上几口,再排起长长的队,等着进城门。
“那是什么?”沈昭月趴在车窗上,看到了一个冒烟的锅炉,里头还冒着热气,一桌子的大汉夹起肉涮了涮,蘸着碟子里的姜黄色的酱料,一吞而尽。
香气浓郁,闻起来像是芝麻。
就在主仆两人朝着外头张望时,却不知对面正吃着饭的男人们都看呆了眼睛,就连筷子掉在地上,都没反应过来。
肤如凝脂,青葱如玉,眉眼如青黛细柳,盈盈如水般的笑颜,足以让人心神一滞。
“仙女……仙女啊……”对面的男子看呆了眼。
一旁守路的官兵都张大了嘴巴,愣愣地盯着车内的美人。
忽然间,一匹黑马挡在了沈昭月的视线前。
“那叫做火锅,是京城的名小吃。这里靠北,秋冬比南方更寒凉些,因而多爱吃些热煮的食物。”马匹跟随在车旁,谢长翎弯下了些许的身子,与车内的沈昭月说着话。
定都城在北边,主要是抵抗北方的蛮夷。可北方的荒凉便是这偌大的京城,有时都抵抗不住。谢长翎来到京城的第一年,亦是禁不住酷寒,发了高烧。
此刻望着沈昭月满是好奇的大眼睛,他一时竟有些担忧,不知这京城里的生活,她可能适应?
“嗯。我知晓了。”沈昭月没想到谢长翎竟是听到了她的话,如此与她解释着,好似她没见过世面一般,让她不由低下了头。
“进了城,切莫再掀起车帘了。”未等到沈昭月回话,谢长翎丢下这句,策马去了车队的最前头。
“为什么不能掀起车帘啊?”香叶不明白,这城外都如此热闹了。城内应当是更加繁华热闹,她可得好好看看!开开眼界不可。
等到沈昭月扫过了周围那些直直望着她面容的男子们,沈昭月一下就明白了谢长翎的意思,赤壁无罪,怀壁有罪。谢长翎许是怕她的这张脸,惹上些麻烦吧。
“把帘子放下吧。”沈昭月吩咐了一声,随后坐回了刚才的位置上,将那药囊握在了手心,时不时放在鼻尖驱散着心头的慌张。
将腰牌递到了守门的官兵眼前,那人一瞧见谢长翎连忙挥手放行:“谢大人,快请快请,早前就知道您要回京,今儿可算等到您了。”
京城的消息,总是传得最快,这些守门人自有他们的门路。谢长翎任命大理寺少卿的那两年,少不得与他们相交,毕竟京城中往来之人,唯有他们最清楚不过了。
进城后,一路上皆能听见叫卖声,都不用掀开车帘,都能想象到京城的热闹,香叶坐在车里生闷气,她都想出去转上两圈了。
沈昭月看出她的不开心,安慰了两句:“等我们落下脚来,就带你出来逛逛。”
在广陵时,沈昭月还有茶坊的生意可忙,平日里也算有些事情做。如今来了京城,她亦想做门生意,只不过安阳离京城太远了,怕是难以继续做茶坊的生意,须得另外想个法子。
马车稳稳停在了一处,卫安走到了马车旁,朝着沈昭月说道:“沈姑娘,咱们到了。”
整理好了衣裙,沈昭月深呼了一口气,才在香叶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呦呦呦,果真是个美人胚子。要我说啊,还得是广陵的风水养人。”一阵爽朗的女声响起,只见一妇人头戴簪花,面露富态,枣红的立领长袖外袍内搭着一件淡色襦裙,珍珠绣边的袖口,雍容华贵。
明明谢长翎还站在沈昭月的前头,谁知那妇人竟是直接略过了谢长翎,一路走到了沈昭月面前,拉起她的双手,上下打量起来,“我上次还与母亲说,就该让府中的姑娘也来陪陪我。省得啊,让我一个人在这京城里,孤单得很。”
沈昭月这才反应过来,面前的人应当是谢长翎的母亲,谢二夫人了。只是没想到,二夫人原是这般亲切的性子。
“小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