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们万万没想到,佯州的情况竟然已经如此严重。
在佯州的土地上,零零散散地倒着一些百姓,他们衣衫褴褛,脸色蜡黄,眼窝凹陷,颧骨突出,一看就是饿了许久。
突然,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跌跌撞撞地跑过来,看向君澜殇,干裂的嘴唇轻启:“有吃的吗?给口吃的吧,我不白拿,我拿东西和你们换。”
说完,她颤抖着手,掀开了怀中抱着的包裹。
“不多要,给口干馍就成,我实在饿得受不了了。”
待君澜殇几人凑近,看清包裹中的东西时,立刻感觉到一阵揪心的疼。
那藏青色布袄内的居然是一个尚未足月的婴孩,小小的脸蛋皱巴巴的,脸上发紫,一动不动,也不知是否还活着。
妇人见几人不说话,生怕他们不同意,咽了咽口水:“不要馍也可以,只要是能吃的,啥都行,要不是这是我亲孙子,实在下不了口……”
阮南烛听不下去了,一把将孩子抢过来,指着那妇人的鼻子就开骂:“你简直枉为人,这么小的孩子竟然都不放过?世间怎会有你这种丧心病狂的祖母?”
那妇人愣愣看着她,而后掩面大哭起来。
“您以为我想这样吗,佯州大灾,我们一家七口
,可怜只剩下我们祖孙俩,儿媳妇前几日死了,这孩子尚不足月,我去哪儿给他寻奶喝?早晚都要死,还不如给我换口吃的,下去还能做个饱死鬼。”
妇人原本想将这婴孩,换给别人当口粮,换得几口吃食后,就下去找家里人。
见几人将孩子抢走,她开始撒泼打滚起来,揪着阮南烛的衣角不肯撒手。
“将孩子还给我,还给我。”
阮南烛用力挣开,脸色冰冷:“还给你做甚?又让你拿去换口粮吗?这孩子需要救治。”
妇人忽而癫狂起来:“救活了又如何?你们有奶水给他喝吗?现在别说奶了,连一口米汤都没有。这一路上白骨累累,饿死的人不计其数,即将饿死的也数不清,你们救的过来,管的过来吗?”
她的眼中没有半分光亮,有的只是无尽的绝望。
君澜殇看着横七竖八瘫倒在地的百姓,眼中闪过坚定。他一定要开创一个太平盛世,让老有所养,幼有所学,百姓们吃得饱,穿得暖,不必为生计发愁。
他站上前,朗声说道:“本王乃是翊王君澜殇,现带物资前来赈灾,所有人来这儿集合,领食物!”
他说话的时候刻意带上了内力,声音能够传得很远。
凡在佯州
内的难民,皆听见了他的话,原本死寂的眸子渐渐燃出对生的渴望。
“翊王带着粮食来了,咱们不用死了!”
原本虚弱不堪的众人,身体突然爆发出一股莫名的力量,促使他们往翊王所指的方向而去。
所有人看着马车上的食物,眼冒绿光,猛地扑上去抢夺、啃食。
“别抢,排好队,每个人都有。”
可饿极了的百姓没一个听的,全都大口大口塞着食物。
也不管剥不剥皮,是不是生的,反正不停往嘴里塞。
暗七还想说什么,却被君澜殇伸手制止了:“随他们去吧!饿急眼了,都能易子而食,这算不得什么。”
一刻钟后,所有人的肚子都圆鼓鼓的。
也有许多人由于长时间没进食,猛地吃撑了,胃疼的在地上直打滚。
大夫上前为他们各自扎了几针,才慢慢安静下来。
吃饱的妇人猛地跪在几人面前:“民妇求求王爷和各位主子,救救我的孙儿,他可是我们家唯一的血脉了,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妇人脑袋在地上磕的砰砰作响,很快额头便沁出血来。
阮南烛气不过,反讽道:“刚才不还说要用孩子换口吃的吗?怎么,这会儿倒是心疼上了?”
妇人面上羞愧,不停
的抬起袖子擦眼泪:“民妇实在是饿昏头了,否则谁会舍得将自己的亲孙子送与别人当口粮啊!我错了,我不是人,我对不起儿子、儿媳……”
她不停地扇着自己耳光,阮南烛看不下去,伸手制止了她的自残行为。
“我们已经给你孙儿用了最上等的药材了,他能不能扛过去,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最为棘手的就是这个婴孩,随行大夫将能用的方法都试过了,人参水也喂了,能不能缓过来,真的要看那孩子的造化。毕竟他们将其接到手中时,他已经气若游丝了,一丁点反应都没有。
一个尚未满月的婴孩,再加上许多天没进食,真的太脆弱了。
“谢谢,谢谢,各位老爷的大恩大德,民妇谨记在心,下辈子做牛做马,定要报答。”
……
吃饱了的众人,坐在两侧的矮墙底下,三三两两地诉说着翊王的仁德。
君澜殇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