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玱诀的加入,洛苓轻松了许多,眼看添了个对手,月晚容深眸眯起,波动琴弦的玉手不由加速了几分。
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说不上来的感觉。
下一刻,脑海中什么东西如闪电般飞速闪过,他心里猛的漏了一拍,反应过来之际,为时已晚。
“噗——”
被遗漏掉的夏云舟趁他专注于对付洛苓、玱诀二人之时已悄然近身他的后背,神不知鬼不觉给了他重重一击。
在他受创之后,洛苓和玱诀立刻上前,一人上手夺去古琴,一人拿剑抵在他脖颈上,可谓十分默契。
月晚容拿大拇指抹去嘴角的一抹艳红,开口第一句就是让洛苓把琴还给他。
洛苓哼了声:“给你我们就惨了,再让你继续弹下去,我们什么时候疯都不知道!”
不得不说,洛苓还真猜中了。
若他拿到琴,第一件事就是疯狂弹奏,势必让他们七窍流血!
“我没猜错的话,每天晚上挑灯夜行的那只半妖,就是你吧”玱诀问道,不是问句,近乎肯定。
“原来那个神秘兮兮的声音就是你发出来的啊!”夏云舟惊呼道,他第一次听到差点以为碰到鬼了,吓了他一个晚上,还被肖清羽那个家伙无情嘲笑了番。
想想就觉得丢人。
月晚容自嘲笑出声,歪头对上玱诀的视线,扬唇道:“是我又如何?我没杀人,你要把我杀了吗?”
他这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中夹杂着许多复杂情绪,是玱诀所看不懂的,玱诀干脆选择视若无睹。
“‘吾友魂归’,你每每喊的都是这四个字,我猜,你的执念应该是那个友字吧。”
月晚容不语,玱诀当他是默认了,继续说起:“为了他,不惜放弃人身堕为妖族,以肋骨为灯身,心头血为灯芯,日日挑灯夜行,只为重聚他的残魂。”
他的声音不急不慢,字字句句,传入月晚容耳中却犹如枚枚刺心透骨的夺命针,每一针扎下去,痛彻心扉。
每当午夜梦回,那个令他心如刀绞的画面又重现眼前,叫他痛不欲生,彻夜难眠。
“他到底是你什么人,值得你为他做到如此地步?”
“你不想说那就换下一个问题。”
月晚容仍是不语,但眸底翻涌着的滔天情绪,表明他此刻的内心并不安稳,洛苓暂且揭过方才那个话题,换另一个问题问他。
“连夜好像跟你没有什么交情吧,你刚刚为什么要救他?难不成,他就是你一直要找的那个人?”
方才洛苓离他最近,他脱口而出的那句“我绝不允许任何人再伤你分毫”她可听得一清二楚。
果不其然,月晚容闻及洛苓的话,眸光闪了闪,抬头看向洛苓,又转向她她身侧的玱诀,情绪在这一刻突然暴动起来。眼瞳被浓浓墨色侵染,他不顾架在脖颈上的锋芒刀剑,袖下露出血红利爪挣扎起身朝着玱诀挥去。
红芒闪过,玱诀眼疾手快,一手牢牢囚住他的腥红爪子,一手抽出两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抵上他的眉心,一股微小的法力波动没入他的眉心,浓浓黑气就此散开,眼眸缓缓恢复清晰。
见他理智回笼,玱诀这才松开他的手,他的双手脱离束缚后缓慢垂坠下来。
“那个人之前来找过我,他说他能帮我找到他,我只是太想见他了。”
窗外,风轻轻地吹着,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花香。月白衣公子抬眸看向从窗外折射过来的一层阳光,眼神逐渐迷离。
两百年前,南明曾有一位将军,他骁勇善战,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是战场上的霸主,他的名字在敌国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地步,而在南明,他是一国子民的英雄,也是无数妙龄女子的爱慕对象。
一次意外,将军救下了应风楼的一名琴师。二人本该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却意料之外的成为了无话不谈的知己。
此后,将军每每打完胜仗回京,琴师都会为他接风抚琴,听完曲子,战场上所向披靡的他亦能从琴师的琴音中品出其中韵味。
年关,边疆战事严重,将军又要出征,高楼之上,弱不胜衣的琴师依旧前来为将军送行,只愿此次战事能旗开得胜,还世间一个河清海晏,战士平安归家。
那一年的冬天,雪下得很大,大雪纷飞,漫天雪花飘零撒下,夹杂着风雨,将巍峨大山成功封住,也凉了琴师的愿。
战事毫无意外的获得了全胜,而将军却永远留在了寒冷的远山。
琴师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自此,他自行封闭,远离人世,修炼妖法,堕为半妖。他抽出自己的两根肋骨做成结魂灯,又取下心头血做为灯芯,游走人间,挑灯夜行,只为凝聚他残留在人间的魂魄。
花开花落,春去秋来,眨眼间,竟是过了两百年。
那位琴师,正是当今观月楼楼主,月晚容。
西天逐渐灰暗,黄昏迈着轻盈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