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渐渐降临,天空被染成温柔的紫色。微风轻拂,带来阵阵香气,空气中弥漫着羊肉的诱人香气。
万河镇中央,靠近聚水池旁的大空地上,三个铁锅架在露天的火堆上,火光跳跃着,把四周映得温暖而明亮。锅里翻滚的是肥美的黄羊肉,锅盖上面铁的是杂粮饼子,羊肉汤汁在火焰的炙烤下逐渐浓稠,锅盖上的杂粮饼子被热气烘烤的越发香脆……
镇上的人都出来了,不管是垂垂老矣的老妪还是老伯,大家脸上洋溢着期待与喜悦。孩子们在大人的脚边奔跑玩耍,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而流民营的人们则围在锅边,不时探头看看炖煮的进度,也有人忍不住掀开锅盖,浓烈的香气瞬间扑面而来,让负责灶上的伙头六瘸子重重的啪了一把手背!
“急什么,饼子掉地上了,你今晚就喝西北风。”
掀开锅的年轻人也不辩驳,只是呵呵一笑,将锅盖盖回去之前,深深的洗了一口香气,仿佛这样就能提前品尝美味的羊汤了。
沈慈心他们忙完铁镐的事情,除了王小福醉心于打铁,其他人都跟着到了大空地上。她和阿普勒借着这个机会和镇上的百姓们熟悉,在这羊汤的香气中,隔阂渐渐就仿佛不存在了。
对草原上的人来说,能请客吃饭的,那都是亲人啊!
草原上虽然分各个部落,可若是有牧民在外放羊或者转场的时候迷失了,路上遇到的毡包都会伸把手。在草原上,人和人总是离得远,又离得近。
说话的功夫,被羊汤香气折磨了小半个时辰的桑如那也忍不住到了小广场,见沈慈心和阿普勒两人在人群中交谈,念了句,“招摇的中原人。”
这是看沈慈心还是不过眼!可到底没舍得走,这么香的羊汤,即使她贵为台吉夫人,也是重大的节日在才会用大铁锅炖羊肉,听说还是黄羊。黄羊可和他们养的那种养不一样,是草原上野生的羊,跑得快,野性足,十分难捕,如果不是草原上最勇猛的勇士是套不到黄羊的。
他们还一次猎了两头,还一次性把两头都煮了!
终于,炖煮的羊肉出锅了,六瘸子高呼一声,“羊好了!”
人人手里端着从家中带来的大碗,排在铁锅前面,等着舀上一勺奶白的羊汤!
沈慈心和阿普勒一个人负责一碗锅,来她这儿的都是女人们,见着她就先问好,“大姑娘好。”
“大姑娘真俊”
“真是美丽的姑娘。”
说的话有本地的方言,也有流民营的话,却都是夸赞的话,沈慈心的脸上红扑扑,一时间都分不成是被夸赞的,还是被羊汤热气热出来的。
一柄大木勺,从锅底捞起,高高举起,汤汁混着肉冲刷在各式的大碗里。瞬间碗中盛满了香喷喷的羊肉和热气腾腾的汤汁。端着碗的吃客,迫不及待的端着碗到旁边,也不挑地儿,找个坎便坐下,迫不及待的吸溜一口,满嘴都是羊汤的鲜香!
痛快,好久没吃上这么美味的羊汤了!每一口羊肉都鲜嫩多汁,入口即化,伴随靠得脆香的饼子,实在太满足了。
笑声、谈话声和孩子们的欢笑声交织在一起,随着羊肉的香味飘散在夜空中。每个人的脸上都挂满了满足的微笑,彼此间的距离因为这顿简单而美味的饭菜而拉得更近了。
而能歌散舞的草原人民,喝完碗中的羊汤,放好碗,撩开衣摆,站在人群中间便开始翩然起舞来,渐渐的越来越多人开始加入,围着煮羊肉篝火纵情起舞。
那是沈慈心从来没有见过的快乐,她痴迷于眼前的景象,她的嘴角不由得挂着笑意,她轻声说道,“真快活!”
阿普勒看着她被火光映衬微红的脸庞,那带着的笑容是这么的美好,让他突然想起很多年前,那时候他阿爹和阿妈都还活着,为了庆祝雪融节,部族杀羊熬羊汤庆祝,所有人围在一起也是这么快乐。
当时,他的阿爹和阿妈坐在一起,他抬头的时候便看到阿爹也这样看着阿妈。
他想那时候的阿爹眼中的阿妈,应该和他现在所见的姑娘一样的美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