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雨总是来的猛烈。
先是一道闪在厚重夜幕里树根一样蔓延,明亮的爆闪几乎照亮整个上京城,下一秒,震耳欲聋的雷声就在耳边炸开!
“轰隆——”
“哗哗——”
瓢泼大雨几乎跟着雷声同时到来,砸在地上的雨水还能溅起一尺的高度,放眼望去,雨滴连绵成线,偌大的上京笼罩在一片雨幕里。
雨下了,雷声却没有停歇,野风也不时作乱。
外头电闪雷鸣,风雨呼啸,躺在床上的人没惊醒,却陷入了梦魇。
“嘭,嘭——”
入睡前闷热,就留了一扇窗子通风。
此刻,这扇窗子正像乱流里飘着的浮萍,任暴风肆意的吹打,无力的吹到空中,又被风重重拍打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每响起一声撞击,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的人就应声一颤,好看的眉头更加紧锁。
这时,他的房门被人应声推开。
老黄提着油灯进来,刚踏进屋子就感到一阵凉风吹拂而过,然后听到两扇木窗拍打的声音。
“床怎么还开着,风雨吹进来,让王爷照亮可就不好了!”
他低声的呢喃很快淹没在嘈杂的风雨声里。
“吱呀”一声,两扇木窗扣上,无情的风雨被拦在屋外。
关上窗子,他又点燃烛台,跳动的光照亮床前微微摇晃的纱帐。
这么大的动静,也不知道王爷醒了没有?
老黄轻叹一声,又想起黄昏时青靡说,王爷遇刺回来之后只吃了小半碗粥,这不吃不喝,也不说话的,怎么行?
想着,他小心翼翼的撩开纱帐,借着微弱的光望一眼。
越辞的脸在微弱的光下有些惨白,许是睡前闷热的缘故,他的亵衣凌乱的敞开,照的泛白的胸膛上出了一层薄汗,还因为呼吸而起伏。
本该是安稳的一幕,却因为皱着的眉头,他整个人看起来无端多了几分脆弱,仿佛上了一层白釉,薄胎的易碎瓷器。
老黄眼中闪过一阵心疼,下意识俯身,想要为他掖一掖被子。
“水,水……”
睡的并不安稳的越辞发出一声嘶哑的呢喃,抓着被子的手一抖。
听到这动静的老黄动作一顿,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要水?王爷等着!”
说着,他手忙脚乱的倒一杯冷水,刚回到床边,纱帐后就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咳咳,咳咳——”
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似乎要把内脏都吐出来。
老黄听得心一颤,挂起纱帐:“王爷!”
谁知本该好好躺着的越辞不知何时趴在床头,他并不宽厚的脊背因为咳嗽颤抖着,忽然“呕”地一声,一滩近乎乌黑的血从他嘴里呕了出来!
“王爷——”
一道女子的惊呼响起。
与此同时,紧闭的门“嘭”地一声打开,青靡推门而入,正好撞见这心惊胆战的一幕。
庸宁王府中央的的庭院灯火通明。
可比起屋外磅礴的雨夜,这点灯光简直渺小的可以忽略不计。
青锋端着熬好的药踏过门槛,语气焦急:
“药来了,药来了!”
被烛光照的恍如白昼的床上,越辞的胸膛上扎了许多粗细不一的银针,银针尾部隐隐闪烁冷光。
虽然施了针,但越辞梦魇的情况并没有好转,他的手臂更加不安的颤动着,要不是老黄忙着摁住,扎在他手上的针恐怕早就挣掉了。
“可算来了!”
青靡急得额头出了一层薄汗。
她似乎忘了烫,直接端起托盘上的碗,另一只手拿着勺子舀了一勺药汤,囫囵吹了吹,就往越辞嘴里送。
原以为王爷能撑得住,却不想她还是大意了。
只要是关于首领的,哪怕是一丝风吹草动,都能在王爷心底掀起山崩海啸。
这一点她早该想到的……
药还没喝几口,床上的越辞“唔”的闷哼一声,像是受到了什么沉重打击一样。
他猛然睁开流露着剧痛的眼,头一偏,嘴里呕出乌黑粘稠的血!
尽管刚才已经见过一次,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还是让老黄不知所措。
青靡更是直接愣在原地,怎么会这样?
之前王爷毒发,吃的都是这个药,也从没发生过呕血的先例,如今怎么会?
呕出一口血的越辞眼神涣散的倒在枕头上:“疼……”
剧痛,骨头缝里发出的剧痛!
就好像有人对着他整根脊梁骨刀劈斧凿,又用剔骨刀尖细的刀头刺进脊椎连接的缝隙狠狠搅动,要撬松他一根根骨头!
老黄拿着帕子擦拭他从嘴角淌到下颌的血。
却不想刚触碰到他的皮肤,就感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