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如徐嘉衍所言,谢元姝的事起先在金陵掀起过一场浪花,但随着裴子端上疏奏请,章太后大手一挥,清缴山匪的旨意派下来后,那点微不足道的水花,也渐渐平静下去。
约莫不过七八日光景,果真在大白杨山中剿了那伙山匪,还从他们的老巢中搜刮出金银无数,其中就有谢元姝一行当日被劫走的那些。
至于后来这案子怎么审,关起门来也没叫人围观去看,说是山匪凶悍,一个个身材魁梧又凶神恶煞,怕吓着人,所以不给看。
百姓们见没有热闹可凑,这事儿像同他们全然无关,就这样高高挂起,再不提了。
??
转眼到了八月里,菊、花遍地开。
金陵城外青云观中每逢八月都有菊、花宴,于金陵人而言,也算是个盛会。
大梁信道,天下各地的道观数不胜数,但拜三清的实在太多,是以各家道观都是香火鼎盛,简直是门不停宾。
傅清宁从前就是被道士批命给坑害过,实在没那个兴趣去拜什么三清求什么真人,所以很是不想往青云观去。
可架不住一家子都要去,陆氏又再三的说,还说等从青云观回来就以她的名义正式设宴,这算是她尚且
自由的最后一场活动。
之后又把青云观的景致夸的人间仙境一般。
她推辞不了,只好答应。
八月初十,十几辆马车浩浩荡荡自霍家府门前出发,往青云观方向而去。
陆氏早年战场杀伐,手上沾满血腥,是以从不信奉道教佛法,但郑氏和魏氏都信这个。
故而等入了青云观,郑氏与魏氏没急着往精舍安置,反而携手先去大殿拜过。
小姑娘们没那个兴致,她们也不拘着,就叫霍明意姐们几个随着陆氏去收拾。
好巧不巧,偏在后头遇上秦可贞兄妹。
他们兄妹见了陆氏,也要上前来见个礼。
陆氏因昭阳长公主当日那两巴掌,多少心里有些不愿沾染,便也只是寒暄客气一番,就打发了。
秦可贞面上不显,实则不大愿意轻易就走,反倒拿秦月如当起借口来:“我母亲只带了我和六娘过来,六娘自己闷得慌,正好姊妹们都来,闲下来四处去逛时,伯母做个主,别把六娘丢下才好。”
陆氏刚抬脚要走,闻言只得收回腿,看看秦可贞,又看看秦月如,笑着叫意姐儿。
霍明意自然也笑,客客气气的说知道:“今儿才来,还没收拾行李呢,等
安置下来,我们还要领阿宁四处逛一逛,六娘要是闲着无聊,我到时候差人去叫你一块儿。”
秦月如斜了霍明珠一眼,不阴不阳的说好,反正她也还对傅清宁挺感兴趣的,对霍明珠,更有兴趣。
见没什么话说,陆氏才带了姑娘们离开。
却不料秦可贞一脸严肃且认真的叫秦月如。
他那副神色,倒把秦月如唬了一跳,认真端详他,颇为感慨叹气道:“我没惹祸吧?大哥你这个脸色做什么?”
秦可贞摇摇头:“跟霍家姊妹出去逛,不要找霍三娘的麻烦。”
秦月如撇撇嘴:“我找她麻烦也不是一天两天,娘都没……”
“我说――”秦可贞更咬重话音,根本不让她反驳,“别找她麻烦,记住了吗?”
秦月如眯了眯眼。
其实这种话,大哥以前也同她说过几次,不过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但是上次美人溪诗会后,大哥的确跟她发了脾气,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见大哥生气,就为了她寻衅之事。
秦月如越发蹙拢眉心:“我找她麻烦,寻她晦气,究竟碍着大哥什么事情了?”
她很是费解。
秦可贞黑了脸:“那看
起来,你是不打算听我的,我是管不了你了?”
秦月如有些无奈。
她虽娇纵,但从小到大还是很敬重大哥的,大哥说的话,她也肯听进去,虽也不至于到每句话都受教的地步,但至少比旁人说话管用的多。
她只是想不明白。
“当年结梁子是她先招惹的我,大哥你老管这事儿干什么?”
秦月如心里隐隐有个猜测,但非要他亲口说出来:“你与我说出个所以然,我考虑以后都不找她麻烦,怎么样?”
她一面说,一面诶了声,先防着他敷衍:“什么霍家门楣不低,这么些年的事了不至于过不去,这样的话你就不要说了。
门楣高低我不放在眼里,且我也没有喊打喊杀,拌嘴斗气罢了,谁还能把我怎么样不成?这事儿过不过得去,得我说了算,不是你们说了算。”
她下巴一挑:“你说吧,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秦可贞面色铁青,盯着自家妹妹看了半晌,最终只给了她一声长叹:“随便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