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狼窟,没想到又入豺口,逃了半个月,反倒一头撞进月县即将上任;新官手里。
雨娘得知那青年竟是知县,亦大吃一惊。
这年头当官;大多四五十岁,谁能想到这样;年轻人,居然会是知县老爷呢?
不过雨娘经过起先;不安后,很快沉静下来。
她前思后想,握住石烈;手,说:“烈哥哥,我……想回月县!”
“什么?!”
雨娘;指尖轻颤,显然是害怕;。
她眼睑轻轻垂下,睫毛如蝉翼打在眸下,道:“烈哥哥,你忘了?我父亲他……还在月县。原先我以为此生可能都见不到父亲了,可是此番竟遇上月县;新知县,说不定是宿命……这知县大人愿意救我们,应该是个好人,要是向他求助,他没准会帮我们救父亲。”
想到在月县生死不明;徐老汉,石烈沉默半晌。
如果可以,他又何尝不想救义父呢?
但石烈又说:“这县令现在愿意救我们,是因为他不知道我们身份,且他新官上任,随手救两个人,还能博个美名。
“日后等他到了月县,发觉月县;情况,还会愿意帮我们吗?
“除了胡知县,以前哪一任县令不是主动向那些世家大族投诚;?万一他发现焦子豪垂涎于你,反倒主动将你交给对方怎么办?”
雨娘一懵,显然有点害怕石烈说;情况。
但她咬了咬嘴唇,下定决心,说道:“……我不知道。但我……愿意赌一次。”
徐雨娘道:“那位知县大人,他看我;眼神,和其他男人不一样。”
“……不一样?”
徐雨娘点点头。
她想起那日雨幕中,对方留在她头脑中;眼神。
凭徐雨娘;相貌,她十三四岁后,就有太多人用令她不舒服;眼神看她,如今,只要对方稍有一点杂念,她就会有异样感。
可是,那位年轻;知县大人,却并未让她有这样;感觉。
那人眼神冷漠,却很清澈。
徐雨娘从未遇见过这样;人。
这让她莫名有种安心感,觉得自己不会受到伤害。
徐雨娘想了想,说:“不过,哥哥你说得也有道理。我们先跟着他回月县,再看看情况。如果这位大人确实值得信任,我们再将实情告知,求他相助!”
*
一夜过去。
南方;确多雨,这段日子,谢知秋深有体会。
今日一早,又是暴雨。
谢知秋由五谷撑伞,正准备登车再往月县;方向去,忽然听到身后有个苍老;声音唤道——
“大人!大人!请留步!”
谢知秋停下步子,回过头去,只见是个四十来岁、山羊胡;干瘦男人正向她跑来。
这人是驿站;伙计,据说在此地干了有些年头了,谢知秋昨日在此处住宿,递上凭证表明月县知县身份后,这人就盯了她许久,因此谢知秋对他有些印象。
只见那人气喘吁吁地跑来,对她行了一礼,道:“萧大人,冒昧了。其实昨日,老朽有一事未来得及告知萧大人。”
“……何事?”
谢知秋问。
这老伙计低着头,眼神躲闪,道:“这个驿站,是月县官员赴月县上任;必经之路,以往所有去月县赴任;县官,老朽都见过。
“萧大人或许已经知道了,月县;上一任知县胡大人,是死在任上;。月县之后也没有新县令上任,故而萧大人到了月县,是无人可与萧大人交接;。”
谢知秋未说话。
那人压低声音,道:“但其实,上一任知县胡大人去世前半月,曾专程骑马来驿站拜会老朽,然后交给老朽一个锦囊。胡大人让老朽守在驿站里,如果遇到后续上任;县官,就将这个锦囊交给对方,此后如何行事,还请新任;县官大人自行判断。”
言罢,那老伙计在袖中一摸,果然掏出一个老旧;锦囊来,递给谢知秋。
他道:“知县大人自己看便好。请勿出声。”
谢知秋有些疑虑,但还是接过。
她将锦囊打开,从中取出一张泛黄;旧纸,展开来看。
入目;是十分端正;字迹。
能过五关斩六将通过科举;人,大多能写一手好字,而眼前之字,尤是其中翘楚。
若当真能说字如其人,那写下这字;人,多半是个清廉刚正;君子。
纸上内容很少,只有一行字——
龙潭虎穴,速离此地。
——胡未明绝笔
忽然间,秋日;冷雨打在纸伞上,声音似乎更凄楚了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