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
这小军官官阶不高,却是宫中禁卫出身,何时受过这等轻慢。
“来人,把这个窝藏罪犯的家伙给我拿下。”
大魏的军队向来铁腕,就算闹到皇上那儿,他也不怵。
更何况,这次是奉命行事,更不必顾忌对方是谁。
再大的靠山,还能大过他背后的那位不成?
“放肆!瞪大你的鼠目,可曾识得此物?”
一番炫耀反遭挫败,那位少爷面上颇感挂不住,慌忙间自怀中摸出一枚令牌以正声威。
只见那令牌的纹饰与铭文瞬间映入小校眼中,其面色顿时风云变幻。
此乃宫中御令。
“听好了,我出身尊贵周府,我的表兄,乃是当朝皇室之下的九皇子,未来的帝王人选。一旦他龙袍加身,胆敢招惹于我,你们这些蝼蚁,谁也休想安生!”
少爷得意扬扬地亮明身份,四周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哗然之声。
周府,一个与皇室联姻的显赫家族,在整个长安城内名声显赫,无人不晓。
自然,所有反馈无一例外皆是负面之辞。
“唔,倒要瞧瞧,究竟是何方神圣口出此言。”
一名身着常服的青年男子缓缓自守卫之中踱步而出。
魏阳稳步上前,目光轻轻掠过那位看似贵胄的青年。
嗯,毫无印象可言。
这意味着,即便此人真是出自周家,也绝非周家正统血脉的继承者。
毕竟,那些嫡传子弟,他皆铭记于心。
“殿……表哥,我是周骏啊!上次我还特意进宫探望了姑母与表哥呢!”
待看清来者的面容,周骏的身躯不禁微微颤抖。
这并非恐惧,而是喜悦与激动交织的情绪。
能在宫外偶遇这位九皇子表哥,实乃天赐良机。
若能借此机会攀上这棵大树,未来或许自己也能混个侯爵当当。
“愣着作甚,将这些街头行凶之徒尽数拿下,送交内史衙门处置。”
相较于周骏的兴奋,魏阳的面色却是一片冷漠。
以往仅是耳闻,今日方才是真正领教了周家外戚的嚣张气焰。
接到魏阳的指令,那领头的卫队长即刻下令,将包括周骏在内的所有人团团围住。
有几个不知是愚忠还是冲动,竟敢将手中武器指向卫兵。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未待魏阳开口,周骏已吓得面如土色,急忙回头呵斥:“尔等意欲何为?还不速速放下武器!”
“这……定是表哥在与我玩笑吧?”
言毕,他连忙转向魏阳,赔笑道,先前的傲慢无礼早已荡然无存。
“你觉得呢!”魏阳无意与之啰嗦,吩咐手下取来绳索,将众人一一捆绑,“即刻送往内史衙门。”
此地归他管辖,此举并无不妥。
“绑得太紧了……松一些,再松些啊……”
周骏大声哀求,四周却无人理睬。
这一幕,就连他身后的二狗子等人也面露羞愧。
看来周家已到了非整顿不可的地步,否则将来还不知会惹出多大的乱子。
魏阳冷眼望着周骏一行被卫兵带走,心中暗自拿定了主意。
他对周家本无丝毫情分,倒是需得好好安抚宸妃。
否则,以这位便宜母亲的性子,怕是要闹得满城风雨。
“小人拜见殿下。”
几名衣着杂色、神色惶恐的小吏跪伏于路旁。
“都起来吧……”魏阳环视一圈,问道:“市令何在?”
按魏律,长安九市各设市令一位,秩禄六百石。
众小吏战战兢兢起身,其中一人鼓起勇气解释道:
原来,南市的市令与市丞职位均为空缺。
加之国丧期间,朝廷无暇派遣新官。
于是,南市大权竟落入这群无秩小吏之手。
其间,欺上瞒下、中饱私囊之事,自是难以避免。
魏阳暂且按下心中计较,手指轻点,指向南市区那片繁忙的工坊区域,语带深意地询问:“此地岁入租税,究竟能达几何?”
魏朝非明时之制,商贸往来,纳税自是题中应有之义。
为防商贾税后心生非分,妄图染指政坛,求取与农夫同等之皇恩浩荡,魏室权柄者巧施文墨,于律法之中,将营业税及诸般工商课征,皆纳入“租税”一词之下,以此模糊界限。
众小吏面面相觑,最终由一位须发斑白、经验丰富的老吏出列答话:“约莫百万铜钱。”言罢,似恐魏阳疑其不实,连忙补上一句:“此数据内史府档案可查,绝无虚言。”
魏阳闻此,不禁暗自发笑,心道此言岂能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