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瞥了魏阳一眼,随即向传话的太监微微颔首。
“行,叫他进来!”
“父皇,稍等片刻!”
魏阳却出乎意料地拦下了皇帝。
“有何不妥?”
皇帝心中疑惑,事已至此,决定已下,为何不能直接与北周的国师对话?
魏阳轻笑一声。
“父皇可曾听说过,‘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愿闻其详。”
对于魏阳的这番转变,皇帝颇为满意,觉得这个小儿子满腹智计。
“若我们现在就出去迎他,北周国师定是气势汹汹,夜已深,他这时来访,心中必然憋着一口气,气势正盛。”
“我们要做的是先挫挫他的锐气,谈判时才能占据上风!”
听魏阳条分缕析,皇帝笑中带赞。
“你这小子,真是不显山不露水啊!这驾驭人心的本事是从哪儿学的?”
一句玩笑,却让魏阳心头一紧。
为何?
因皇帝提到了“驾驭人心”四字!
在这朝堂之中,谁能如此熟练地驾驭人心?
谁最擅长此道?
自然是天子本人!
皇帝如此夸赞魏阳,岂非暗示心中对他已有戒备乃至疑虑?
若无合理解释,哪怕北周之事解决,魏阳也可能成为焦点。
魏阳眼珠一转,迅速想出对策。
“父皇明鉴,儿臣哪懂什么驾驭人心,不过是书库里某史籍中的一个小故事,我不过是照葫芦画瓢,怎及父皇的英明神武!”
这话既解释了他如何学到这门学问,又谦逊地赞美了皇帝,让皇帝十分满意。
“哈哈,老了,不中用了,你认为可行,那就按你的意思办!”
传话的太监名叫文喜,是跟随皇帝多年的老仆。
他本就惊讶于曾经愚钝的九皇子能侃侃而谈,此刻更惊闻皇帝竟赞同九皇子的意见!
震惊之余,老练如他,很快平复心情。
“陛下,我回话说您正忙于政事,可好?”
皇帝点头应允。
“去吧。”
夜已深沉,半个时辰悄然流逝。
北周国师的耐心似被寒风侵蚀,显得颇为焦躁。
“这就是大魏所谓的待客礼仪?若无意谈判,何不直言,索性兵戎相见!”
一旁,文喜公公面露尴尬,连忙打圆场:
“国师息怒,陛下确有紧急国务需处理,稍安勿躁,片刻即至。”
国师冷哼一声,不为所动。而文喜深知,笑容是最好的盾牌,总能软化人心。
见气氛稍缓,文喜寻机步入御书房,轻声道:
“陛下,那位可有些按捺不住了!”
魏帝未语,目光转向魏阳,显然在寻求他的意见。
“无妨,让他稍安勿躁,脾气如此暴躁,正好消消火。”
文喜公公一时不解:
“九皇子殿下,您说的‘消火’是……?”
“有劳公公,烦请您准备一碗莲子羹,记得加少许决明子。”
“决明子!殿下,此物易使人昏昏欲睡……”
文喜话音未落,恍然大悟,转而望向魏帝求证。魏帝轻轻颔首:
“依阳儿之言,去办吧。”
文喜心中暗自嘀咕,九皇子怎变得如此狡黠,竟想出这般促狭之计。夜已深,困意正浓,加之决明子催眠之效,谈判岂非泡影?
不出所料,一刻钟后,北周国师显露疲态,声音中透着倦意:
“贵国陛下究竟何意?若再三推诿,我即刻离宫!”
文喜笑颜依旧,巧言安抚:
“国师误会了,陛下承诺必以礼相待,事毕即刻前来,万勿心急,应是片刻即至!”
言罢,一小太监匆忙而至:
“国师大人,陛下召见!”
北周国师强忍睡意,由小太监引至御书房。
“北周国师庄莫禅,参见陛下!”
虽言参见,庄莫禅仅微微欠身,未行跪拜大礼,这让魏帝心中不悦。但此刻情势微妙,不宜发作。
“哈哈,国师久候,今日国务繁重,未知国师深夜造访,有何要事相商?”
庄莫禅抬眸,忽见魏帝身后立着一位青年,显然是大魏皇子,却不知排行几何。短暂疑惑后,他振作精神,摇了摇昏沉的头颅。
“大魏陛下,我北周条件已然明确,为何迟迟未得回复?难道真要我北周铁骑踏破玉门关不成?”
“嘿嘿,若真如此轻而易举,尔等岂会屈尊降贵,与我谈判?”
魏帝未及开口,其身后魏阳已阔步而出,挺身挡前。诸多事宜,由帝王亲口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