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鸣,四蹄飞扬,带起一道尘土后渐渐远去。
姜樱一觉睡醒后,只觉头脑一阵轻松,屋子里静悄悄的,她穿好鞋后走到窗边,推开窗,只见天色半暗,已是傍晚,天边青山一重挨着一重,五彩晚霞宛如火烧一般,映在山尖上,一片瑰丽。
若不是此种处境,这般美景着实让人着迷。
看了一会儿,却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姜樱说了声请进后,进来的仍然是豆豆娘,依然是满脸羞涩朴实的笑,端着一大盘吃食进来了。
“夫人,睡的可好?”
姜樱含笑点点头,
“睡的极好,多谢。”
豆豆娘麻利的将托盘里的食物摆上桌,中午姜樱诓她自己不食荤腥,只见这晚膳确实是不见半点荤腥,但也极为丰盛。
素炒青菜,麻油鸡蛋,红烧豆腐,还有一小碟的豆卷包。
姜樱笑的极为真诚,
“多谢,只是我吃的少,下次不要再这么浪费了,留着你们自己吃。”
豆豆娘忙摆摆手,
“我们吃的东西有呢,岳老大给各家各户都分的有充足的食物,夫人尽管吃,您救了豆豆的命,别说这些吃的,便是我这条命,都舍得出去!”
姜樱无奈,只得笑着端起碗筷,边吃边一副随意的模样问了起来,
“你们为何会在这里当起了山匪?”
一提到这个,豆豆娘顿时笑意全无,满脸的无奈与忧愁,
“夫人,若是我们穷人有半点出路,谁愿意跑到这里来当那万人骂的山匪啊?”
经过豆豆娘断断续续的一番述说,姜樱大概明白了,他们这些人大部分都是从前受不了乡绅的剥削,有的是惹上了官兵,有的是被当地恶霸欺负,
总之到最后都是活不下去了,才上了这山头来。
至于岳老大,原名岳墨,他和马明等人原本是军中人,因路上救一个被恶霸欺侮的少妇,结果那恶霸联合官府,将他们抓了起来,直接判斩刑。
岳墨不甘心,就带着马明几个人在去刑场的路上逃了出来,豆豆的爹就是在这途中为岳墨挡了一刀才死去的。
军中也回不去了,老家也不能回了,然后他们就变成了山匪了。
说到这儿,豆豆娘抹了一把眼泪,却又笑了起来,
“后来,岳老大就将我们娘俩儿也接了过来,一直好吃好喝的照顾到现在,若不是他,我们娘俩儿也是活不下去了,孤儿寡母的,在这世间哪儿能活得了?”
姜樱垂下眼,静静的吃着饭。
豆豆娘说的这些她都相信,从前跟着父兄在民间游历的时候,官逼民反的事情根本不稀奇,
这乱世,苦的从来都是百姓。
待吃完饭,左右也是无事,姜樱对着豆豆娘说她会医术,谁若有什么不适可以来找她看看。
豆豆娘一听,高兴极了,
这山上与世隔绝,他们又是山匪,本就生活艰难,有个三病两痛的都是强忍着,哪儿能轻易去看大夫的?
再三确认姜樱是这个意思后,豆豆娘立马收拾起碗筷出去通知大家伙了。
不一会儿,门外便三三两两的涌来不少人,男女老少都有,他们似是不好意思,站在门口只是往里看着,却没人进来。
姜樱看着他们的眼神,胆怯中满是期盼,粗糙的手脚,黄瘦的面容,破烂的衣裳,一一看去,让她心中泛起一阵阵酸意。
她轻轻扬起唇角,声音清亮而温柔,
“我精通医术,你们谁有什么不舒服的,进来,我替你们看一看。”
连说了几句后,终于有个妇人在豆豆娘的推搡下第一个进了来,
有了第一个,便有了第二个,到最后,大家伙都胆子大了起来,在豆豆娘的吆喝下,排着长队,有说有笑的等着轮到自己。
岳墨与马明从寨子外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场景。
原本关着姜樱的那间屋子,房门大开,男女老少们个个笑容满面,排着长队,翘首以盼,站在那里像是有着什么极为高兴的事情,低声的说说笑笑着。
屋内的桌子旁,端端正正的坐着一位女子,眉如柳,目含烟,满脸的温柔慈悲,一举一动皆端庄和善。
尽管周边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破旧简陋,格格不入,她却仍周身发出蒙蒙的光,宛如云端的神女一般。
马明也愣了愣,随即骂了一句,
“他娘的,这女人可真是了不得,胆儿也太肥了,她可是被我们绑来的,这咋还搞得她才是这寨子里的老大了?”
岳墨眼里的光幽暗闪烁,夹杂着几分说不清的情绪,他并没有接马明的话,只是那么看着,好半天,才叹了一口气,声音低沉,
“马明,我后悔接这单生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