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可没有人熬醒酒汤。”婉宁接到了丈夫,就在那摇头说。张青竹用手扶着额头:“有没有醒酒汤,这些事儿啊,都让人头疼。”
“你头疼你的,横竖这些事儿,我也不晓得,也说不清楚。”婉宁故意这样说,张青竹已经抱住了婉宁的腰,把头埋进她的腰腹之间,婉宁见到丈夫难得的脆弱,伸手抚摸他的发:“不用担心,什么事儿都能解决。”
“我晓得!”张青竹还是闷闷地说了一句,婉宁看着他,拍拍他的脸:“好了,先洗澡,再吃点东西,这一身的酒气,只怕他们都在那死命灌你。”
“我抢了别人的位置,别人不欢喜也是应该的。”张青竹却不想动,难怪都要放个外任,原来这地方上的事儿,和京城,并不一样。
那个不欢喜的人,必定是杜同知,若没有想补缺的心思,怎么会全家都搬了进来,同知衙门又不是不能住人。
顶多就是同知衙门狭小了些,不像知府衙门这样宽大。
“这也是陛下的旨意。”婉宁说起这句,十分理直气壮,张青竹嗯了一声:“是啊,你还是陛下的小姨子呢。”
婉宁不由推张青竹一下:“这话可不能说,陛下的小姨子,是吴家的人。”
是武宁侯府的千金小姐们,而不是秦府的姑娘们。张青竹还是只嗯了一声:“那你晓得,陛下要我来的时候,都和我说什么了,说,即为连襟,自当分忧。连襟?这话,也只有陛下才能说得出来。”
真要算得话,张家两兄弟都能算天子的连襟,毕竟,天子还有一位陈德妃,是陈家的女儿。
但天子要把谁当做连襟,那只有天子想,而没有别人在外面说的。
“你今儿看来受了不少委屈。”婉宁拍着张青竹的背,张青竹又嗯了一声:“在那嘲笑我是瘸子。”
当然,这只是表象,而这样的话,能传进张青竹耳中,就代表了,他们这些属官,私下已经连结起来,想要给新上任的知府,一个下马威。
这也是常见的事,张尚书曾经对张青竹说过,外任,所要面对的局势,其实和在朝堂之中所面对的差不多,区别只在于,这些人的手段会更简单粗暴,也更不顾面子,地方上的士绅,用得好是助力,若用不好,那就会被他们联手赶出。
张青竹在赴任之前,也曾去问过张玉竹,到底在任上,发生了什么事,才让张玉竹越发不顾及,甚至想要帮着别人夺嫡。
张玉竹在兄长的追问下,终于说出了实情,在任上,张玉竹感受到了挫败,这样的挫败,自然是别人当面对他很好,背地里却在那暗自嘲讽他,嘲讽他什么都不懂,只会读书,若不是遇到这些困难,张玉竹也不会想要飞快地往上爬,把那些嘲讽自己的人都踩在脚底。
如此,就上了当,中了圈套。张青竹听弟弟说出这些话,只能安慰他几句,让他吸取教训,名利心虽重,却也要看清形势,哪能一头栽进去。
须知他们这样的人家,并不是自己一个人面对这些,而是身后还有家人。
婉宁看着张青竹的神情,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不用担心,我们会陪着你。”张青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嗯,我先去洗澡,今儿要好好歇一歇,明儿,”
张青竹话没有说完,明日,属官们正式前来拜见,到那时候,才是真正的考验。
“文山先生的屋子,我给安置在书房边上,以后你们商量什么,也很方便。”婉宁晓得丈夫要说什么,但婉宁所能做的,也只有把这一切都安置好,为丈夫分忧。
“若没有你,我这里啊,就越发乱七八糟了。”张青竹感慨地说着,婉宁拍了一下他的手,让他去洗澡,自己就在那整理着衣衫。
再辛苦,也要面对,不然,只会越发乱七八糟。婉宁轻叹一声,继续收拾着东西。
府衙很大,后宅比婉宁他们在京城住的那个宅子还要大一些,还有花园。花园里面种满了南国花卉,这都是杜太太对婉宁说的,但婉宁并没有心情去观赏那些南国花卉,张青竹那边要应对这些属官,还有城内的士绅,那婉宁呢,也要应对这些属官的妻子,还有城中士绅的太太们。
尽管嫁给张青竹已经许多年了,也生儿育女,但婉宁晓得,考验这才刚刚开始,他们不再是京城之中,不需要和人来往只用自己过日子的小夫妻。
婉宁收拾好了那些东西,回到卧房的时候,张青竹已经洗完澡,靠在床头睡着了,孩子们在床上睡得横七竖八,婉宁伸手把孩子们抱下来,放到一边的榻上。
张青竹被这动静惊动了,睁开眼看了看婉宁就抱歉地说:“我抱不动他们。”
“我又不是头一天知道你的腿,难道这会儿,要嫌弃你不成?”婉宁声音压得很低,生怕把孩子们给吵醒了,希声睁开眼睛看到婉宁,含含糊糊地叫声娘,就又睡着了。
婉宁拍希声的屁股一下:“以后,可不许带弟弟妹妹们睡得这样乱七八糟。”
希声嗯了一声,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