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也算尘埃落定,逐渐也有些旧日朋友来拜访张尚书,但张尚书并没有见他们,只是每日在家中看书,看希声念书,偶尔也教孙儿几个字,算得上悠闲自在。
和张尚书的悠闲自在相比,陈觉蓉就要为难多了,陈太太变卖了几样首饰,凑齐了回去的盘缠,也就来和女儿告别。
陈觉蓉见到自己的母亲,想要说上句话,却不晓得该说什么,陈太太拉着女儿的手:“不如,你还是和我们一起回去吧。”
一起回去?陈觉蓉惊讶地看向自己的娘:“母亲想让女儿大归?”
“天子的旨意已经下来了,姑爷是要去流放的,你若跟着他去,你会死的。”陈太太的话让陈觉蓉的泪落下,接着陈觉蓉就道:“可是娘,若我跟了您回去,等以后,我也没人替我撑腰了。”
等以后,那就是陈太太去世之后,陈觉蓉就无人可以依靠了。陈太太的唇张了张就道:“你还有侄儿,再说……”
“娘,您让我想想,让我想想。”陈觉蓉摇头,只能好好想想,可是想来想去,并没有什么主意。
“你是我心肝肉啊。”陈太太看着陈觉蓉,尽管陈觉蓉不愿意资助一些银子,但陈太太怎么也舍不得说女儿一句坏话,陈觉蓉的眼睛也湿了,到底要怎么做,陈觉蓉真得不晓得。
“二奶奶,老爷来了。”春草走了进来,神色有些慌乱地说。老爷?那就是张尚书,陈太太是晓得张尚书已经从牢里出来,但张家这边没有遣人来说,陈觉蓉不去问候,似乎也没有什么。
这会儿,张尚书亲自来了,陈觉蓉也要站起身去迎接。
张尚书看着这所院子,虽说院子收拾的也还不错,但张尚书还是在心中叹气,昔日尚书府里的管家住这样的院子,只怕都会嫌弃,而现在,自己的儿媳妇就住在这样的院子里。
大门已经打开,陈觉蓉带着人走了出来,看到张尚书的第一眼,陈觉蓉都有些不敢认,老了、瘦了、头发白了,不再是那个沉稳的,不怒自威的高官了。
但陈觉蓉还是快步上前,恭敬行礼:“见过公公。”
“起来吧,我这边已经收拾好了,也就来问候问候你。”张尚书看见陈觉蓉时候也吓了一跳,陈觉蓉不复原先的美丽端庄,神色憔悴,瘦得仿佛只剩下一把骨头。
等进到院子里,看着没有花草一点生气都没有的院子,张尚书不由轻叹一声,对陈觉蓉道:“你虽不在此处久居,也该种些花草,显得热闹些。”
春草听到这句话,不由看向陈觉蓉,陈觉蓉的面上露出一丝苦笑,接着陈觉蓉就道:“公公说的是,还请往堂屋里来。”
没有什么大厅,只有一个堂屋,屋内的摆设,也很简朴。张尚书走进堂屋时候,陈太太就站起身,乍然见到这屋内有个老妇,张尚书还以为是家里的婆子不晓事,竟然敢坐在堂屋里面,但仔细一看,张尚书又觉得此人不像是个婆子,于是张尚书对陈觉蓉道:“这位是?”
“这是我的母亲。”陈觉蓉在一边说着,陈太太已经对张尚书行礼下去:“原本该回避的,只是想着,亲家公来此,必定是有话要和小女说,我也想听听,张家究竟要如何处置小女。”
张尚书已经收起心中的惊讶,对陈太太还礼:“亲家母还请坐下,今日来此,确实是要说说犬子和令爱之间的事情,但哪里就能用到处置二字?”
“亲家公还在哄我呢。”陈太太虽然谦卑有礼,但说出的话却还是很犀利:“这会儿陈家已经败了,况且我的女儿我自己晓得,向来脾气不大好,这会儿既然已经不再门当户对,你们家要怎么处置我女儿,我也无能为力。“
张尚书也是久做官的人,自然听出陈太太这句话是以退为进,于是张尚书的眉微微一皱,就对陈太太道:“按说,儿女婚事,该由拙荆来和亲家母商议,只是拙荆此时不在京城,今日恰逢其会,那也就由我来说上两句。”
陈觉蓉见二人绕来绕去的,心内虽有些急躁,但也不敢开口说话,只能在一边听着。
“若你们嫌弃小女连累了张家,这会儿拿休书来,我领了我自己女儿走,也没有二话。”陈太太这句话,更是以退为进了,张尚书急忙摆了摆手:“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门婚。犬子和令爱,那是自小的夫妻,还有两个孙儿,我们张家,哪里会嫌弃令爱连累了张家。”
陈太太听得心中一松,面上神情却没有变,甚至那眉还挑起:“原来亲家公也晓得,小女还有两个孩子,我原本以为,亲家公不晓得小女还有两个孩子,看着他们母子分离呢。”
“亲家母您这句话就说得不对了。”张尚书见陈太太来势汹汹,自然也要反驳一句:“犬子那时候还在狱中,天子旨意尚未下来,拙荆带着孩子们回乡,也是免得孩子们被人说三道四,哪里是让他们母子分离?”
见张尚书反驳,陈太太也就笑一声:“是,亲家公说的是,我只惦记着自己女儿,倒忘记了两个孙儿还小。”
用孩子还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