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事,一时半会儿都缓不过来。
大家心领神会,彼此交换了眼神,先后离开了。
山坡上只剩下两个坟和一个人。
二筒只觉得精疲力尽,倚着树干滑坐下来。
他随手捡起脚边的一片树叶,衔在唇间,平稳的气息托着薄薄的叶片微微颤动。
顷刻间,悠扬的旋律流淌而出,引来了山间的百灵鸟,欢快地歌唱。
这小伎俩是爷爷教的。
二筒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吹树叶时,脸涨得通红,口水喷得到处都是。
腮帮子都酸了,却只能发出“噗噗”的闷响,像是牛叫。
爷爷笑他笨,说吹这玩意儿不能用蛮力,要找巧劲儿,你弟在这方面就有天赋,吹得多好。
恍恍惚惚间,一张红扑扑的小脸浮现在眼前。
三筒的眼睛很黑很亮,就像夜晚的星星。
他虽然比二筒小了两岁,个子却窜得快,人又长得壮实,看上去就像双胞胎。
“哥,用我的……”
见二筒换了一片又一片树叶,依旧吹不响,三筒将自己手里的递了过去,
“这个软和,薄厚均匀,好吹。”
“去!”
二筒不服气,依旧跟自己那片死磕。
三筒盯着他,看了半天,终于找出问题所在:
“哥,你扯住叶子两端,贴着下嘴唇,上唇稍稍抬起,再试试。”
他年纪尚小,说不出什么大道理来,全凭自己摸索出来的经验。
二筒虽然翻了个白眼,但到底没忍住,转过头去,偷偷尝试三筒的“独门秘籍”。
没想到,一串悠扬的曲调果然从唇齿间钻了出来,宛如被禁闭已久的精灵得到了释放,那么猝不及防又理所应当。
他一下子愣住了,脸上露出不相信的表情,随后又迫不及待地试了试。
果然,掌握技巧后,吹起来实在太容易。
刚刚的别扭劲儿消失殆尽,二筒开心极了,抱着三筒又蹦又跳:“会了,我也会了!”
坐在一边的爷爷笑眯眯地看着二人。
他刚做好两条手串,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皂荚籽,光滑坚硬,油性很大。
别看挂在树上不起眼,若是进了文玩圈,则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富贵菩提”。
听说这事后,爷爷琢磨着一定要给俩孙子一人整一串。
他们祖祖辈辈,最缺的就是富贵,最盼的也是富贵,不管灵验不灵验,好歹是个祝福。
“这是你的。”他挑了稍显瘦削的那串,塞到二筒手上。
又拿起略显肥厚的那串,套在三筒的腕子上,“这是你的。”
“凭什么他的大?”
二筒这个年纪,事事都要攀比。
“他比你壮,手腕粗。”
不得不承认,爷爷确实有点儿偏心。
三筒聪明机灵,嘴巴又甜,特别讨人喜欢。
他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二筒,“那串太大了,你戴着容易丢。”
就这样,原本乌突突的皂荚籽,在兄弟俩汗水的浸润下,一天比一天漂亮。
像是在油缸里滚过,润润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可惜的是,在外奔波多年,二筒那串早就不知所踪了。
想起这些,他满是遗憾地摸了摸手腕。
没想到,就是这一低头,突然发现树底下的草丛里有一抹红光闪过。
定睛一看,居然是一串品相极好的皂角籽手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