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相厮见过,宣和帝问了几句两府的情况,便要起身去忙碌了,一来刚登基政事太多,二来他本身也是个闲不住的人,没有时间享乐。
临走时赐下蟹宴,托皇后与小王爷好生作陪。
“谢将军,你与朕一道来。”
闻言,谢韫之随宣和帝一起离开了亭子,君臣走到幽静无人处,宣和帝缓缓开口:“朕与皇伯伯两次登基,皆没有大赦天下的打算,不过令尊那边。”他看着谢韫之,商量道:“虽不能叫他官复原职,但脱去带罪之身,在当地谋个小官小职倒是不难,你认为呢?”
谢韫之与原侯府的关系,明眼人看得一清二楚,原侯府就是谢韫之的累赘。
倘若继续给谢明宗等人高官厚禄地养着,对谢韫之来说只怕不是一件好事。
宣和帝也不希望将这群麻烦弄回来,届时惹出事来,难说不会影响自己与谢韫之的关系。
是为自己着想,也是真心为谢韫之着想。
他相信谢韫之这样的聪明人,应该知晓如何抉择。
“多谢陛下,陛下有心了。”谢韫之连忙道,随后便认真思考起来,其实自从宣和帝登基后,偶尔他倒也合计过此事,但并不着急。
流放虽苦,有他的名号照应着,谢家人最多也只是吃些身体上的苦楚,譬如下地劳动,吃住清苦之类的,谢韫之并不心疼,甚至想借此机会,让父亲与弟弟吃个教训也好。
否则这么快就将人弄回来,按照他对父亲与弟弟的了解,对方定然觉得世上无难事,只要自家朝中有人,将来一样可以肆意妄为。
从前尚且如此,今后只会更甚。
因此谢韫之慢悠悠道:“不过臣以为,这件事不急,可以等隆冬到来再去打点。”
宣和帝一听了然,不禁对谢韫之侧目,满眼的促狭。
看来谢韫之也是怕了啊。
“嗯,也罢,就按照谢将军的意思去办。”宣和帝笑道。
“多谢陛下开恩。”谢韫之拱手谢恩道。
他可不是故意报复,是真的太无奈了才会出此下策。
自己两度得到圣宠,一次比一次站得更高,却也一次比一次更加如履薄冰。
这次身后还多了更多的责任,如何敢大意。
“得了。”宣和帝颔首:“谢将军回去陪着孩子们用膳吧,今年的蟹很肥美,多吃几个。”
“是,恭送陛下。”谢韫之看着宣和帝大步离开,这才转身回凉亭。
刚走近,便耳尖地听到皇后吩咐宫人,去准备一些含苞待放的菊花,各类名品都挑些个,还有各类滋补珍品,理好了一并送去将军府。
“……”
想来孩子们趁着他不在,没少朝皇后开口。
谢韫之还能如何,只能装作自己不知道有这回事,反正皇后都已经吩咐了,不拿白不拿。
勇国公府的赏赐也有,皇后丝毫不手软,毕竟再多的赏赐进了勇国公府,将来也是留给自家的亲外甥。
吃的用的这些小头,更是不必看在眼里。
当然了,皇后跟着宣和帝节俭惯了,她眼中的大方并不奢侈,只是相对而言阔绰一些。
要知道除了关系亲近的这些人,别的她连根簪子都没赏。
得到赏赐的禛哥儿眉开眼笑,从宫里回到将军府,便迫不及待地命人将花抱去娘的院子里,让娘赏花。
“娘,这些都是我和大哥从宫里讨回来的,好看吧?”禛哥儿得意洋洋地道:“听说外面一盆卖好几百两,您肯定舍不得买来玩赏。”
“几百两只是基础,有些可以卖上千两。”临哥儿纠正道。
赏花是文化人的事,文化无价,没准以后还会涨价。
看着这些漂亮的娇客,许清宜确实挺惊喜的,听见价格就更惊喜了,看着他们兄弟笑眯眯夸赞道:“都是娘的好儿子,可以可以。”
谢韫之:“?”
身为自小不愁吃穿的勋贵公子,他看花就是花,从未往贵贱这方面去想过,可是妻儿好像有着另一套价值观。
怪不得他们兄弟两眼放光,原来看见的不止是花,都是一堆堆的银子。
这一刻,许清宜觉得自己的教育很成功,谢韫之也觉得夫人的教育很成功,官场里就是需要这样的实干家。
另一边,前太子妃李氏已经收拾好了逃跑的细软,是一些各种数额的银钱,还有几身寻常百姓穿的衣裳。
在四处放火的人也安排好了,只是李氏未曾告诉这些人自己真正的目的,只是吩咐他们掩藏好一些,只要不暴露是谁放的火,依照新帝的脾性,大概率不会为难这些伺候的下人们。
禁军对前太子府的看管非常严,隔一段时间便要确认李氏与赵淙毓还在不在,因此李氏才会想出放火这一招来拖延时间。
届时屋子都烧塌了,众人忙着救火,唯有将屋子清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