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大吉?”慕飞卿索性在床榻边坐了下来,双目灼灼地看着白思绮,“既然你这么想万事大吉,为何还在她们中间刻意地煽阴风点鬼火?”
“我有吗?”白思绮满脸无辜,“只不过她们爱打听,只不过我实话实说了而已,就算我不说,她们迟早也会知道,难道你还以为能一直瞒着她们吗?”
“嗯,有理,”慕飞卿点头,佯作表示赞同,随即话锋一转,“既然,你对这桩婚事没有意见,那么为夫就把所有事宜,都交与你操办,让你好好表现表现,如何啊?”
“什么?要我,给你操办婚事?”白思绮抬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既惊讶又愤怒。
慕飞卿再次眯起双眼:“你现下是将军府的内当家,不交给你交给谁?”
“我,我,”白思绮气结,伸手将慕飞卿从床上推了下去,口内叫道,“好好好,我给你操办,好好地操办,到时若出什么岔子,你可别后悔!”
慕飞卿身子一倾,竟重重地跌在地上,不由捂住胸口闷哼了一声,吴九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将他扶起,口中焦急地道:“将军,您没事吧?”
“我,我没事,”慕飞卿慢慢站起身,指指床榻,吴九会意,扶着他躺下,又为他脱掉鞋子,褪去外衣,取过被褥盖上。
见他脸色苍白双眉微蹙,不像是作假,白思绮心中微
微升起一丝歉意,轻哼一声将头扭向一旁。
“夫人,”吴九轻言细语地道,“自从夫人走后,将军不肯休息,仍旧日夜兼程地往京城赶,身上的伤,非但没有好转,而且还--”
“吴九!”慕飞卿轻轻喝止,费力地摆摆手道,“你出去。”
“将军--”吴九弱弱地看了慕飞卿一眼,不敢多言,默默地退了出去,返身将房门合拢。
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听见两人若有若无的呼吸之声。慢慢地,白思绮心中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有些尴尬,有些局促,又有些说不清的意味。
耳听得慕飞卿的呼吸慢慢变得均匀,白思绮悄悄转过头,凝眸向他看去,却不期然地对上一双湛黑深邃的星眸,她心内一震,本想立即转开视线,不想身子却仿佛被定住一般,再也无法动弹。
两个人就这样久久地对视着,谁都没有作声,慕飞卿的双眼里似乎藏着无穷无尽的心事,想要向白思绮道出,奈何话到唇边,却尽数化作无声的沉默。
“你--”还是白思绮先开了口,“身上的伤,还好吧?”
慕飞卿没有回答,仍旧静静地看着她,似乎想洞穿她所有的心绪。
白思绮再次愤怒起来,嗔斥道:“干嘛不说话?”
“我在想--”慕飞卿徐徐开口,一句话让白思绮当即傻住,“我的妻子,到底
是个怎样的女人呢?”
“你,你是什么意思?”白思绮眼神闪躲,心里发着虚--难不成这家伙发现什么了吗?
“你不是白思绮,对吗?”很突兀地,慕飞卿再次爆出一句惊人之语。
白思绮倒吸了一口凉气,却不知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你若是白思绮,就绝不会在没拿到兵符的情况下,就坚持回白家;你若是白思绮,不会对白家的事懵懵懂懂,一无所知;你若是白思绮,就不会有胆量踏进树洞中的通道,更不可能在火起之时冲上方台,奋不顾身地去救白奉安;还有后来发生的一切一切,在废院里与锡达周旋,在望胜坡坦然面对大队羌狄人毫无惧色,这些,无不证明,你,根本不是我所熟悉的那个小女人!”慕飞卿一字一句地说着,条理清晰,字字铿锵。
白思绮彻底地惊住了,脑海里一片空白,此时此刻,她才讶然地发现,自己真的是低估了这个男人--他毕竟是个在疆场上杀伐决断,运筹帷幄的将军,与她以前见惯的那些风流公子哥儿,纨绔富二代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他头脑敏锐,有胆有识,果敢刚毅,除了那--风流多情的性子,完完全全是她心目中最为欣赏的那种男人。
可是,像慕飞卿这样的男人,会风流会多情吗?还是--他根本就是个无情且冷漠的人
,所谓的处处留情,只是一种伪装?或者,是出于某种不能言说的需要?
咳咳咳!这都火烧眉毛了,俞天兰啊俞天兰,你还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既然,”再次启唇,白思绮的眼神也变得格外清明,“你已经把话说得如此明白,那么慕飞卿,我也实言相告,我,的确不是你那个病病歪歪的妻子,白家大小姐白思绮。”
“哦?”慕飞卿倒也不觉意外,抬手抚上白思绮的脸颊,“那么,是易容术?可你什么时候跟她调包的?为什么这府中人等,竟然没人发觉?你扮作白思绮混入将军府,又有什么目的?”
“调包?目的?”白思绮顿时无语--她何曾愿意当这么个挂名的将军夫人?这里的物质生活虽然舒适,但若让她选择,她更愿意做回以前那个潇洒行天下,笑看云舒云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