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金还和她说,以前村里有一个老头长年卧病在床,脾气变得十分古怪,还爱打人骂人,他的子女们都不爱去伺候,却因为孝道不能搁开,只能忍着,直到老头去世,子女们不仅没有伤心,反而松口气。
相比之下,傅闻宵的脾气真的很好,人也挺好的。
他也是久病在床,却从来没有迁怒于人,喝药也爽快,还会体谅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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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傅闻宵的身体终于好了许多,白天时甚至还能坐在窗前看会儿书。
屋子的箱笼里有不少书,都是傅闻宵的书,基于礼貌,郁离一直没去翻过。
这是她第一次见他翻书,还有些稀奇,尔后想起,听说他是个读书人,只是身体不好,没有去参加科举。
大庆朝的科举制度非常完善,允许商户之子参加科举。
这年头的读书人也多,就像郁家,明明是庄户人家,就有三个读书人,只是这三个读书人目前都没有功名在身。
郁离好奇这个世界的字是什么样的,探头看了一眼,发现上面的字居然是繁体字,她还是能看懂一些的。
因她认真地辩认上面的字,停顿得久了一些,引来傅闻宵的侧目。
他问道:“你识字?”
郁离:“……不识。”
原主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农家女,虽然家里有三个读书人,但郁家没想过让女娃认字,郁老大也不会去教女娃们认字。
毕竟连三房的几个男丁他都没想过去教,只有大房的所有男孩都识字,由此可见郁老大的私心。
傅闻宵又问:“你想识字吗?”
“可以吗?”
郁离当然想识字,就算是在末世后出生的人,也都是识字的,不识字连任务消息都看不懂,这怎么行?在她看来,不管在哪个世界,武力值重要,识字也是必要的。
“自是可以,你若是想识字,我可以教你。”
傅闻宵对此很淡定,似乎她想识字是很正常的事,不会像郁家人那样,觉得女娃识字没用,连教都不想教她们。
就算是大房的郁琴,有个秀才之女的娘,三个读书人的父兄,也只是略识几个字,知道自己的名字怎么写,多的就没了。
郁离对识字很积极,也不必去找书,指着他手里的那本书上的几个她不太确认的字,问这是什么字。
傅闻宵看她一眼,将它们一一读出来。
一个读,一个认,很快郁离就将那些自己不确定的字都认了一遍,记在心里。
正常人认字,都是从最简单的开始,不会像她这样,专挑一些难的,让人一边读她一边认。
哪有人这样跳着字问的。
连假装都不会。
傅闻宵神色淡然,似乎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要她问,他就读给她听。
在确认她记下不懂的字后,他慢悠悠地翻页,继续让她认,他来读。
他的声音清雅,有着成年男子特有的低沉醇厚,不疾不徐地读来,让人渐渐地沉迷,耳膜都酥了几分。
郁离觉得这声音真好听,佐着这样的声音,她认起字来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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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经过时,听到房里传出来的声音,不禁抿嘴笑起来。
郁离嫁过来快一个月,只是因为宵哥儿的身体不好,两人虽躺在一张床上,却无夫妻之实。
周氏知道这是正常的,多少还是有些遗憾,觉得两人根本不像是夫妻,也担心郁离的福气没办法让傅闻宵逢凶化吉。
如今听到里面的动静,知道傅闻宵在教郁离识字,她心里是高兴的。
她很清楚傅闻宵的性子,看着斯文雅正,实则防备心极重,让他接受一个人很难,更不用说这个半途被塞过来的冲喜的妻子。他的责任心让他不至于否定这桩婚事,但要让他打从心里将人当妻子看待,还需要一些时间。
这会儿他愿意教郁离认字,证明他正在尝试着接受这个妻子。
假以时日,待他们的感情好一些,届时圆了房,便是真正的夫妻了。
有离娘在,他不会太过孤单,生病时有个人陪着,让他不至于活得太苦,或许以后都会好的。
周氏心里高兴,同时拘着两个孩子,让他们不要去打扰叔叔和婶婶。
“是小叔叔身体又不好了吗?”傅燕回拧着小眉头问。
傅燕笙扁着嘴,担心得不行。
小叔叔若是生病,阿奶就会拘着他们,不让他们去看小叔叔,除了担心打扰到小叔叔歇息外,也因为他们年纪小,怕将病气过给他们。
周氏笑道:“不是,是你叔叔正在教小婶婶识字。”
“我也想识字。”傅燕回说,“小叔叔上次教我的字我都会了,我还没写给小叔叔看呢。”
傅燕笙抿着小嘴笑,声音乖巧软糯,“我也想写给小叔叔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