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下凉王脑袋之前,我曾问他这样一个问题,陆痴谁杀的。”
温五郎攥着酒杯,手指搓得杯面咯吱响。
“他当时回答了我三个字,‘叹余生’。”
见陆天明虽然有些浑噩,但在认真听。
温五郎又道:“‘叹余生’是一种毒药,一种稀有到能够杀死六重天强者的毒药,这种毒药不可能尽善尽美,尝起来有一种微微的甜味,而且还是慢性的,必须长期食用长达数月甚至一年之久的时间,才会起效果。”
他摇了摇酒杯,望着酒杯里如溪水一般清澈的酒水。
“你爹最喜欢喝的一种酒,叫‘玉琼花露’,这种酒市面上没有卖,只有宫里面才有,都是那些酿酒大师独家为王公贵族酿制的。
我跟你爹交好时,有幸在他那里尝过,虽说名字中带着花露二字,入口却爆裂异常,非常符合你爹的口味,而恰巧,我当时见到凉王时,他的身边也有一坛这样的酒,但味道却带着一丝甘甜。”
听到这里。
陆天明终于抬起了头。
“玉琼花露里,有叹余生?”
温五郎点头:“凉王说,你爹死之前那几个月的时间里,都在喝这种酒。”
陆天明再次沉默。
眉宇间有一种解不开的疑惑在里面。
片刻后,他声音嘶哑道:“一个常年喝酒的人,绝对能品出酒水里的口感有变化,他在喝这些酒的时候,就知道里面有毒药。”
“所以,我才说他是自杀。”温五郎轻叹道。
沉吟少顷,温五郎又道:“但这种自杀,却算不上心甘情愿,绝对另有隐情,于是我又问凉王,到底是谁在酒里下这样的毒。
他不说,但我知道一定不会是他李斌,因为他没这个胆子,也没这个能耐,于是我便从他左手的小指,一直砍到了右手的小指。
他终于开口,却没有道明原因,而是说一旦泄密,王爷夫人和小郡主都得死。”
“那后来您是怎么做的?”陆天明蹙眉道。
温五郎指了指门外:“我跟李斌说,你要是不告诉我,我现在就把你的婆娘和女儿都弄死!”
“你在诓他?”陆天明期待道。
温五郎点头:“那是自然,你爹的死因很重要,可我的原则也很重要,不过李斌确实信了。”
“所以他就”
陆天明话没说完。
便被温五郎打断。
“我刚才示意得这么明显了,你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陆天明闻言狐疑望向温五郎。
后者把他的头轻轻一拧,朝向了院门外。
陆天明这才看见,婀娜的郡主李寒雪,此刻正面色平静的站在院门处。
于是他只得起身走了过去。
并轻声道:“五爷就是温五郎,事情有了眉目。”
李寒雪点头:“我刚才都听见了。”
“那要一起过来喝两杯吗?”陆天明邀请道。
李寒雪摇头:“我也有自己的原则,你去陪他,不用管我。”
她并不是在发脾气。
说完后,便自顾去向了伙房。
没多会,伙房里便想起了干柴的燃烧声和锅碗的碰撞声。
陆天明心情沉重走回温五郎身边。
后者又道:“李斌告诉我,要想了解真相,必须自己去寻找,他给我指了条路,那条路的尽头,便是禁斋。”
“走之前你把他杀了?”陆天明同样很在意凉王的死因。
温五郎看了眼伙房处,压低声音道:“不是我杀的,李关严杀的。”
“李关严是破庙里的丐爷吧?”
“就是那个糟老头子。”
“他杀凉王,是为了给先帝交差?”陆天明同样压着声音。
“是的,京观也不是我筑的,也是李关严的手笔。”温五郎又道。
陆天明睁大了眼睛:“那你岂不是给李关严背了黑锅?”
温五郎抬手下压,示意陆天明小声些。
“李关严是个不错的人,而且我已经背了十几年了,干脆也懒得摘下来。”
“可是,李寒雪一直”
温五郎打断道:“恨一个人就可以了,又何必让她再多恨一个?”
陆天明赶紧解释道:“她不恨你。”
“不可能不恨,在那个幼小年纪就蒙上了家破人亡的阴影,通常都会伴随一身,即便我的理由很正当。”温五郎认真道。
陆天明张了张嘴,把话又咽了下去。
哪知温五郎在这颇有些沉重的氛围里。
突然道:“姑娘不错,她不一定在意我,但是一定在乎你。”
陆天明怔了怔,随即回头望向伙房内那个正在忙碌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