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站在凉亭里,看着京都的方向,眸色迷离。
当初离开京都,就是想让皇帝看到机会动起来。
这些年,皇帝一直苟在皇宫里,小错大错都不犯,很难抓到他的小辫子做文章。
她和范庸先后离开京都,就是想要皇帝趁机杀几个人,最好弄得朝野沸腾,这样他们等的机会就来了。
到时候说皇帝弑杀,昏庸无道,谋害忠臣……总之能做的文章太多了,借口理由随便抓。
只是他们谁都没想到,皇帝是动了,也杀人了,只是披荆斩棘所用的剑,却不是他们为皇帝安排好的那把剑。
他用的剑,却是凭空冒出来的唐逸。
这个名字,在一个月前她从未听过。
可就是这样一个角色,愣是将京都搅得天翻地覆,几乎失控了。
以至于她曾经做好的计划,现在全成了变化。
除了愤怒和不爽,她还真对这少年有点好奇。
“殿下,有北方的消息来了。”
这时,她的贴身婢女青衣快步走过来,道:“是丞相的消息,范丞相说他被拖在了北境,想要公主殿下策应一下他,让他能脱身回京都。”
“呵呵。”长公主闻言却是笑了起来。
她看了贴身婢女一眼,抬手点了点婢女的额头道:“这种话你也信?他范庸或许的确被拖住了,但他如果真想脱离控制,方法有无数种。”
“他现在说被拖住,只不过是借陛下的手,给本宫造成一种她真被拖住的错觉罢了。”
“这老家伙,是想借此机会坐山观虎斗呢。”
青衣自然相信长公主的判断,但还是有些担心,提醒道:“殿下,李貂寺也在范庸的谈判团中,有他在,范庸可能真的被拖住了。”
“李公公的确是陛下派去监视范庸的,只是,呵呵……”长公主微微摇头,笑容带着浓浓的轻蔑。
她看向青衣,道:“当年大炎皇城闻名天下的四大貂寺,早就不复当年了。”
“魏渊废了,孙貂寺沦落为皇后身边的一条老狗,陈貂寺跟在陛下身边,负责保护陛下。”
“剩一个李貂寺,能掀起什么浪来?”
长公主拢了拢披风,将冷风隔绝在外,冷笑道:“但范庸不一样,如今正是他如日中天的时候,他想要做什么做不成?”
“也罢,既然他想要坐山观虎斗,那本宫就斗给他看。”
“本宫也想看看,被皇兄看中的唐逸,有没有胆子让范庸这个斯文败类先出局。”
话落,长公主快步往马车走去,只有略带寒意的妩媚声,在空气中传开:“回京,本宫要会会唐逸。”
……
皇宫,皇后寝宫。
皇后心绪不宁的时候,就喜欢练字沉淀情绪。
这是她待在闺中的时候就已经养成的习惯,已经坚持了十几年了。
虽然贵为皇后,但如今她那一手簪花小楷,在大炎鲜有人能匹敌。
“娘娘,孙貂寺传回消息了。”
梁絮走了进来,敛衽一礼:“唐逸拒绝提供证据链,孙貂寺想要直接从太子入手,他说这是这简单最直接的办法。”
“现在,我们差的就是时间……”
皇后头都没抬,清冷声音传来:“被拒绝是意料之中的事,让孙貂寺直接和他要证据,并且说明利害,就是在拖时间。”
“有丹书铁券在,唐逸要是没有应对之法,是不敢轻易登堂问案的。”
“而且要说时间,唐逸现在比我们更知道时间的紧迫性。他通过造势,将民心都凝聚在了一起,所有人都等着看梁荣案的结果呢。”
“他要是拖着,等齐文道和世家大族将京都物价彻底哄抬起来,京都百姓就会先乱了,民心也就散了。”
“他所做的一切,都将成为笑话,京都百姓会将他撕成碎片,踩成肉泥。”
皇后放下笔,目光落在梁絮身上,道:“通知梁国公那边,他们可以动了。既然他敢动梁荣,那本宫就告诉他,就算有陛下在后面支着,本宫要杀他,皇帝也拦不住。”
梁絮站着没动,低声道:“娘娘,如此……你和陛下便撕破脸皮了。”
皇后沉默。
她从书桌后走了出来,站在窗户前看向院中,院里有两棵梧桐树,那是当年他为帝她为后时,两人亲手种下。
当年她和哪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也曾恩爱过。
如今,却因为权利走到了对立面,相互倾轧,老死不相往来。
“我和他,都没有回头路了。”
许久,皇后低声说道。
梁絮一怔,行礼转身出了皇宫。
……
御书房,炎文帝听完陈貂寺的汇报,就像是屁股装有弹簧一般,嗖的一下直接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