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天终于亮了。
苏芷鸢难受地皱紧眉头,又过了片刻才艰难地撑开眼睛。
此时,夜凌霄还在熟睡。而她正蜷缩在夜凌霄怀里,被他紧紧抱着,两人肌肤相贴,像对连体婴儿。
她失神地看着眼前的人。
他神情温和,面色舒展。闭合的眼帘挡住了所有射向她的冰冷目光,让她恍惚间,仿佛回到了曾经他们在山上的那两年。
那时的他身受重伤躺在一处山涧里,恰好她采药路过便好心将他捡了回去。
结果发现因为脑袋受创,损坏了他的五感,导致他醒来后目不能视,耳不能闻。
她本以为他会像其他病人一样暴躁易怒怨天尤人。
却没想到他温和知礼,安素如常。只在偶尔的瞬间,才会暴露出一些迷茫和忧虑。
夜凌霄与她过往十数年认识的人都不一样。
她照顾了他两年,两人互生爱意。
可是,她采药的时候,却意外掉落悬崖,而再一次醒来,却发现自己竟然被苏家人找了回去。
她才知道,原来自己是苏家遗留在外的亲生女儿。
那个时候,她心里始终挂念着夜凌霄。
他的伤,还没好呢。
天下之大,又该如何寻找?
可没想到,两年之后,她竟然又遇到了他。
他的伤好了,还是那么俊美,那么的意气风发,只是没有了往日的温柔,只剩下无情的冷血。
她以为他变心了。
原来不是。
他的温柔,只会给她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
而她,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贪慕虚荣,伪造身份的心机女。
可是,她还是愿意嫁给他,她相信,误会迟早会解开。
然而……
是她天真了。
可怜自己痴心错付,反倒成了阴谋上位,不择手段的心机深沉之人。
苏芷鸢心底一痛,眼睛里便充满了涟涟泪水。
想到昨夜之辱,她毫不犹豫地推开夜凌霄,从他缠裹的怀抱里滚开,裹着被子躲进床脚。
被她的这一番动作惊醒,夜凌霄也睁开了眼睛,只是醒来的又是那个冷漠无情,一心只爱苏婉薇的湛王。
他失神了片刻,便带着一身生人勿近的冷漠气息下了床。
简单地套上衣物,夜凌霄没有留恋,没有温柔,没有回头,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他的背影,如同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将苏芷鸢所在的这个世界彻底抛在身后。
苏芷鸢躲在床脚,泪水早已干涸,她的眼神几度起伏后再次趋于平静。
正所谓:心如死灰不复燃,唯余孤影对空床。
她……该离开了。
…
随着晨光的悄然渗透,天色大亮时,苏芷鸢已经裹着被子枯坐两个时辰了。
昨夜的一切,如梦魇般挥之不去,那份痛楚与屈辱已化作她心中坚定的决意——离开。
她深吸一口气,强打起精神整理好衣物,尽管身体仍因昨夜的疲惫而颤抖,但她的眼神却异常坚定。
这一次,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她必须离开夜凌霄,离开湛王府这个伤心之地。
走出房间,苏芷鸢轻声询问一旁忙碌的下人,“王爷此刻在何处?”
下人低头回禀,“回侧妃,王爷此刻正在后花园,与王妃一同赏花。”
苏芷鸢闻言一怔,唇边掠起一抹苦涩,心底仍觉十分怅然。
果然,情断如抽丝,爱与不爱哪有那般容易?
不过也好,与他们当面做个见证,便从此当真一别两宽吧。
循着方向找去,穿过曲折的回廊,一片绚烂的花海映入眼帘。
夜凌霄与苏婉薇此刻站在花丛之中,言笑晏晏。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两人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和谐,而夜凌霄脸上的笑容,也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与宠溺。
这一幕太过刺眼,苏芷鸢狼狈地别过头。
她强忍着心中刺痛,几番深呼吸才勉力压下鼻尖酸意。
过了好半晌,重整心情后,苏芷鸢默默走近两人。
察觉她的到来,夜凌霄脸上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复杂神色。
“姐姐来了。”
声音的主人是位粉装的俏丽佳人,说话间眼波流转,笑意丛生。
这位美人儿正是苏婉薇。
三年的昏昏沉睡不仅没有损伤她的美貌,反而因为丝丝病态,更令其多了几分脆弱与空灵。
在发现她后,苏婉薇柔声笑道,“三年了,我们姐妹竟才终于又见面了。”
“唉,都怪我这身子不争气,难为凌霄还要日日夜夜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