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慨:“眼下咱还不打算回去料理国事。”
朱怀应声道:“您是否还在为江夏侯之事耿耿于怀?”
朱元璋扯动嘴角,却未能露出笑容,只是一声叹息:“毕竟是多年同僚老友,如今离世,咱并非铁石心肠之人。”
“想当年胡惟庸、李善长离去后,皇上曾七日未理政事。”
“很多时候,身为人君,诛杀亲信并非易事。”
“故此,许多事情只要不触及皇上的底线,大多都可以通过调解解决。”
“然而周德兴之事,万万不可通融!”
朱怀点头赞同:“那就暂且放下,安心修养几日也是好事。”
尽管朱元璋事先决绝表态,但朱怀清楚,他内心深处正经历着挣扎与煎熬。
朱元璋靠在躺椅上,向朱怀道出心声:“周德兴与咱孙子交情匪浅,咱之所以不回去,实在是不知如何面对那个孙子。”
“他是个难得的好孩子,性格温良谦逊,对我也极为孝顺。”
谈及朱允炆时,朱元璋眼中流露出宠爱之情。
这些日子他故意疏远东宫,期盼朱允炆能自行领悟,不属于他的东西不应再心存妄念。
当然,朱元璋更不愿历史重演,再现玄武门那样的变故悲剧。
李渊当时在李世民与李建成间摇摆不定,终致李世民心生异志,这是前车之鉴。
因此,朱元璋必须疏远朱允炆,让他明白:
“但他性格柔弱,未经世事磨砺,无力应对这般局面。”
“记得那次让他处置些‘奴仆’,他却过于顾忌他人眼光,下不了决心。那时我就意识到,他并非一个能断大事之人。”
“既然如此,不如让他远离这些纷扰,安安心心做个读书人,平平稳稳度日便好。”
“对于周德兴之事,无论出于公义还是私情,都必须严惩,但咱不能让他提前知晓,否则他会因此怨恨我,我们祖孙之间的感情就会出现裂痕。我在意他的感受,所以决定不让他知道。”
朱怀深深领会,点头称是。
此事系洪武帝亲自下令,周德兴必死无疑。
倘若周德兴得以幸免,朱元璋不仅颜面扫地,甚至可能落下办事不力的罪名,严重的话,或许还会引起皇上不满。
朱怀凝视着朱元璋,由衷赞许道:“您的孙子真应该为您这样的祖父感到庆幸,感到自豪!”
朱元璋豁达地笑了,感慨地道:“天下哪有祖父不疼爱孙儿的,他和你一样,都是个孝顺孩子,我只是不愿他借他人之手晋升,周德兴的背后势力盘根错节,若他靠他人之力上位,恐怕难以驾驭那些背后之人,我担心他会因此遭受攻击和伤害。”
朱怀竖起大拇指赞道:“真是大丈夫所为!”
“但是——”
朱怀话题一转,问道:“您就不怕周德兴背后的那些人找我麻烦吗?”
朱元璋畅快大笑:“我正等着呢!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亲手扫清所有对手!不能总是依赖老家伙帮你解决一切吧?”
“我那个孙子手腕不够硬朗,我可以为他遮风挡雨。
但我深知,你的手腕足够强大!”
朱怀摸摸头,疑惑道:“您就这么信任我?”
朱元璋坚定地回应:“当然信任!”
他微笑着,用充满深意的目光看着朱怀,缓缓道:“将来如果我不在了,你要保护好你弟弟,无论如何,别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此刻的朱元璋真情流露,仿佛在恳求朱怀。
朱怀庄重地说:“老爷子,您不必这样,这是我作为兄长应有的担当!”
显然,这位老爷子是真心关爱自己的孙子,若非如此,年迈的他怎会放下身段恳求朱怀保护他的孙子。
夜幕渐渐降临,两人闲聊之际,马三保这时走来。
“老爷,昨晚,昨晚那小子又出现了!”
朱怀闻言一愣,看向朱元璋,后者挥手示意:“你去处理吧。”
朱怀点头应诺,随后带着马三保离去。
朱允炆看见朱怀,眼中闪烁凶狠光芒,厉声喝道:“别阻拦我,我今天一定要见到我爷爷!”
朱怀平静地站在门口。
朱允炆高声喊道:“爷爷!您是不是打算一直躲在这里?您知不知道宫里所有人都在等待您回去?您难道真的那么冷酷无情,连亲孙子都不愿相见吗?”
他声音愈来愈高昂,情绪逐渐失控:“自从您见过那个人之后,您可曾关心过我?我陪在您身边尽孝十几年,难道还抵不上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外人吗?”
朱怀面色如常,静静听着他的质问。
“爷爷!您太狠心,太无情了!”
朱允炆抓住朱怀的衣领,面目狰狞,牙齿紧咬,似乎要把所有的愤怒和不满都倾泻在朱怀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