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骥愈发焦急起来。
“父亲,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那到底该怎么办呢?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祖父改立储君不成?”
“咱们将来能否光宗耀祖,全都指望侄儿朱允炆了啊!”
周德兴冷哼一声:“既然不能硬碰硬,那就来软的。”
“去把金印取来!”
周骥陡然一震:“父亲,您要造反?”
周家珍藏有一枚传国金印,乃蒙元皇室遗留,当初他与朱棣攻克大都时所获,并私自藏匿。
后来朱元璋也曾派人搜寻,未果后此事也就不再追究。
周德兴面露愠色,盯着眼前的亲儿子,如果不是血缘至亲,他真恨不得一脚将其踢飞。
如此愚钝,还谈何造反?
有老爷子在,谁也翻不起大浪!
“你真是个傻瓜?”
周德兴怒斥道,“去把这金印想办法送到大公子手中。”
“这金印,见过的人并不多,一旦被祖父发现,即便不死也要脱层皮!”
“即使大公子在祖父心中的印象再好,见到这金印,恐怕也会对他产生戒备。”
这就是所谓的背后捅刀。
周德兴不仅擅长领兵作战,其心机手腕亦十分高明,否则为何历年来的赈灾款项他贪了不少,却无人揭发?
周骥心疼不已地道:“父亲,这可是我们的传家宝啊!您不是常说,当年那么多人攻破大都,都在寻找这枚金印?”
“这金印我们若是世代相传,岂不更好?要不然咱换件别的东西?”
周德兴脸上浮现出一丝阴狠:“这只是小事一桩,只要朱允炆登基,我们将得到的远超于此,别因眼前的小利而贪婪,这不是成大事者应有的格局。”
“行了,你去吧,找个合适的机会把金印合理地转交给大公子。”
周德兴眯着眼睛:“一旦祖父发现了这件事,大公子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周骥虽仍感心疼,但见父亲心意已决,只好答应:“好!孩儿这就去办!”
昨夜风雨交加,电闪雷鸣。
今日的应天府,雨势已明显减弱。
朱怀手持伞具,送朱元璋到门前。
经过一夜安眠,老爷子精神焕发,笑着对朱怀说:“孩子,我要回府处理事务去了。”
朱怀回应:“好,路上小心。”
朱元璋挥手告别,满脸洋溢着满足与幸福。
这一幕恰好被不远处偷窥的周骥瞧见。
周骥惊讶地张大了嘴:
“老爷子和这年轻人的关系,竟然亲密到了这种程度?”
在他的认知里,那位老爷子绝非易与之辈,即便是对自己的儿子和孙子,也从未展现过如此温和的一面。
周骥心中一紧,这也就不难理解父亲为何面色如此严肃,原来事态已进展至这般地步!
这哪像是上下级的关系?这分明就是祖孙二人在短暂分别之际所呈现的寻常情景。
“我得抓紧时间了。”
周骥对身边之人下令,“去吧,去找那位小郎君,让他赶紧过来。”
安排完此事后,周骥径自朝盐山的方向走去。
朱怀告别了老黄头,正欲步入府邸,忽见一名小仆疾步而来。
小仆毕恭毕敬地问:“可是朱郎君?”
朱怀确认道:“有何事吗?”
小仆回禀:“我家老爷在盐山欲购盐,未带现钱,只带了一块金子,因此交易暂无法完成。
郎君是否可以过去瞧瞧,估摸一下能否用这块金子换取一些盐巴?”
明朝通行的货币主要是银两和铜钱,当然,洪武年间也曾发行过大明宝钞,只是目前宝钞正处于起步阶段,流通范围尚不够广泛。
至于金子,如果是零碎的小块,一般也可用于交易。
若是一块较大的,则需看商家是否愿意接受金子支付。
朱怀思索片刻,答应下来:“好吧,我去看看。”
尽管对方并未提及金子的具体重量,能让盐山方老五犹豫不决,足以说明这块金子的价值不菲。
不久后,朱怀带着小仆来到了盐山脚下。
盐山边上的工坊已然建好,朱怀大步走入正厅。
周骥已在厅内等候朱怀,见朱怀到来,立刻行礼如仪,抱拳道:“朱郎君驾临,久仰大名。”
朱怀明白对方是在客套,也礼貌回应:“过奖了。”
周骥没有过多寒暄,直奔主题:“之前家中仆役已向朱郎君说明情况。”
他从怀中取出一块巴掌大小、规整四方、底刻蒙古文字的金子。
朱怀此刻还读不懂蒙古文。
“就是这块金子,因其价值实在过高,才不得不麻烦郎君亲临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