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挽朝目光幽冷,抬手,再次搭上了弓。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这条路依着义庄近,往日也没行人,此刻萧瑟的街上就只有他们三人。
薛行渊强压下心头震撼,已是方寸大乱。
他无数次在心底贬低过林挽朝不懂武功,无自保之力,可如今,她却是能拉弓射箭,直取人的性命。
林挽朝总是给他意外之惊。
林挽朝又开口:“你伤了十一,我必须给你教训。”
说罢,那一箭又飞快射了出去。
这一次,薛行渊没有躲。
他也不知是在发愣,还是故意找死,任由着那道箭飞来,只中左肩。
薛行渊闷哼一声,手中的长枪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金铁落地声。
老王趁机过去扶起了十一,林挽朝收了箭,声色淡淡,眉间却凝着厌恶。
“你是将军,护佑过边境百姓,我饶你一次,下不为例。”
林挽朝抓起十一的手腕进了林府,命人关上了林府的大门。
随着一声沉重的关门声,薛行渊如梦初醒。
他缓缓垂下头,冷风吹过,这才清醒了一些。
薛行渊伸手,不顾疼痛,生生折断了那箭。
他在战场如何重的伤都受过,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可为何会这么疼?
但好像不是伤口在疼。
是伤口下的什么其他东西在疼。
薛行渊狠狠的攥着那支箭,皱了皱眉,转身往回走。
薛老夫人正在同二房老夫人商议关于薛玉荛和薛行文的生辰宴,如今就差定是哪家酒楼了。
这些事应该是交由主母定夺,可如今李絮絮在薛府就像个疯子,整日在东院不是迁怒下人就是打砸东西,中馈之事是一点都不管。况且也管不好,两个老夫人就琢磨着问问薛行渊。
终于是等到了薛行渊回来,老夫人没察觉他阴沉的面容,和还在流血的伤口。
那伤口隐匿在黑色的锦服中,不甚明显。
她和蔼的笑着道:“行渊啊,可算是回来了,我和你二叔母列了几家酒楼给你弟妹办生辰宴,你过来瞧瞧定哪家?”
薛行渊没回声,木讷的走着,头也不抬。
老夫人一怔,这才察觉出不对。
“行渊,可是出什么事了?”
李絮絮此时正好从东院出来,隔着远就看见了薛行渊。
她心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的手被人砍了,哪怕接上了也是个废手,连筷子都用不了,可他却只是窝囊的受着,连去找裴淮止报仇都不敢!
如今自己怀有身孕,他竟然还一日接一日的在外面鬼混,喝的烂醉。
李絮絮这几日积攒的怒气都涌了出来。
“薛行渊,你还算个男人吗?”
李絮絮气冲冲的上前,用那只还健在的手狠狠的推了一把薛行渊。
薛行渊踉跄的往后退,李絮絮却在那一刻感觉掌心沾染上了什么冰凉粘稠的液体。
她微微一怔,抬起手,却看见了一手的血,猛的尖叫一声,吓得堂上的老夫人也是一惊。
“大惊小怪的做什么!”老夫人站起来狠狠的敲了敲拐杖,往这边来了。
从前老夫人纵然再讨厌李絮絮,可她如今也坏了自己的亲孙子,老夫人对她也是愈发容忍。
“行渊,你也是,怎能将自己的妻儿丢在家中,一点也不过问……啊!”
薛老夫人走近了才瞧见薛行渊胸口的血,里面还有一支寒光必现的箭头。
薛老夫人眼眶顿时红了,声音都有些颤,伸出的手却不敢碰那伤口,忙问:“哎呦……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李絮絮也回过神来,厉声问:“是谁如此大胆,连镇边将军都敢伤?”
薛行渊冷冷的抬眼看着李絮絮,眸色生硬,心里却在笑,他说:“看见你这幅装出来的样子,我都觉得恶心。”
李絮絮皱起了眉,他觉得薛行渊此刻的眼神陌生且冰冷,让她心虚。
心虚之下,她提高声音强装镇静,“薛行渊,你什么意思?”
薛行渊一把推开她,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李絮絮却不愿甘心,她隐隐察觉不对,紧着跟了上去,一把拉住薛行渊,“是不是林挽朝?”
薛行渊回头看她,一字一句的警告:“不要提阿梨的名字,你不配。”
李絮絮一听这话,刚刚的心虚烟消云散,不顾手腕的痛苦,只想问薛行渊一个清楚。
“凭什么不能提?她一个只会攀附权贵,和大理寺卿暗通款曲的贱人,我凭什么不能提?”
薛行渊忽然伸手扼住李絮絮的脖颈,眼睛浸满了恨意,在李絮絮震惊惶恐的眼神中,字字发狠:“你没有一分半毫能比得上阿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