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完毕,岑琻钰纵然答应了楚幼珍所提出的要求,然而她依旧没有做出住在钟宅的抉择,甚至不顾楚幼珍的竭力阻拦,执意打算回到陈淑玉和岑昌明二人的身旁。
“他们都不是你的亲爹亲妈,你还回去做什么?亲子鉴定就明晃晃地摆在你的眼前,我才是你的亲生母亲!”楚幼珍这般说道,她整个人情绪异常激动,语气里充满了十足的不解。
她明明毫无疑问才是岑琻钰的亲生母亲,哪有孩子不跟自己的亲生母亲在一起,而是选择和陌生人居住在一起的道理?
“虽无生恩,但有养恩,我的父母,就是岑昌明和陈淑玉。”此刻的岑琻钰早就不再把那一纸亲子鉴定证书视作一回事了,有血缘关系又能怎样,没有又能如何?
唯有紧紧握在手中切实感受到的温暖才是最为真实的存在。
“就算是养恩,那也该是我!”楚幼珍猛地站起身来,声嘶力竭地大声喊道。
岑琻钰此时已然走到了书房的门口,听到这话,她并未回头,而是神色淡然地道:
“上辈子,我并非在去世之后就立即重生了,而是在人世久久地徘徊。我亲眼看到了岑昌明和陈淑玉是如何反应的,也看到了你和钟恒智是怎样的表现。”
说完,岑琻钰头也不回地决然离开了,不再搭理她身后已然泪流满面的楚幼珍。
而楚幼珍,望着岑琻钰那无比决绝的背影,身体仿若失去了力量般缓缓下滑,最终瘫倒在座椅之上。
直到现在她才深深地意识到,她和岑琻钰之间的母女缘分早就已经消逝殆尽了。
倘若说子女是在天空中自由自在飞翔的风筝,那么父母就是放风筝的那个人。
子女无论飞得多么高远,都是被牵在父母手中的,中间连接的那根线便是他们坚不可摧的亲情羁绊。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羁绊的存在,才能够让子女这风筝飞得既高又远,即使遭遇风雨,无法继续飞翔,也由于这线的存在,可以安安稳稳地回到父母的身边,父母永远都是孩子遮风避雨的港湾。
然而楚幼珍直到这时才恍然大悟,她和岑琻钰之间的线并非是那深厚的亲情羁绊,而是她所能提供的利益,倘若这利益不复存在,那这线就会断开,她就再也无法抓住岑琻钰了。
到了这个时候她才清醒地认识到,她妄图凭借一纸亲子鉴定报告就挽回和岑琻钰的母女情分是多么荒唐可笑的想法。
楚幼珍哭着哭着,竟然笑了出来。
还好,没有爱,至少还有恨,只要岑琻钰还恨着她,她就无法彻底离开她。
楚幼珍就那样呆坐在椅子上,脸上的泪痕未干,眼神空洞而迷茫。窗外的风轻轻吹进书房,撩动着窗帘,却吹不散这满屋的悲伤与无奈。
岑琻钰毅然决然地离开了钟宅,离开的步伐沉稳有力,坚定且决绝,没有丝毫的迟疑与留恋。
一路上,她的心情复杂而沉重,仿佛有一团乱麻在心中交织缠绕。
脑海中不断闪过楚幼珍那声嘶力竭的呼喊和泪流满面的模样,心中不禁觉得可笑至极。
她也在内心深处不断地追问自己,这样的决绝是否真的太过狠心?毕竟那是给予她生命的亲生母亲。
然而,当思绪飘回到过去的种种,回忆起陈淑玉和岑昌明给予自己的毫无保留的无私关爱,再想到楚幼珍过去对她的冷漠忽视与无情伤害,她又觉得自己的选择没有丝毫错误。
“我真是愚蠢至极,事到如今竟然还对楚幼珍存有一丝温情。”她在心里暗骂自己,恨不得将那仅有的一点怜悯彻底抹杀。
“别多想了岑琻钰,你是岑琻钰,而不是钟楚昕,爸妈他们才是你真正的依靠。”
岑琻钰暗暗想着,不断在心中给自己鼓气,脚下往家赶的步伐愈发坚定,每一步都像是在与过去的纠结和痛苦告别。
当她回到熟悉的家时,夜色已经很深了,可屋内的灯光依然明亮。尽管已经很晚了,但陈淑玉和岑昌明正满怀焦急地等待着她。
“孩子,你回来了。”一见到岑琻钰,陈淑玉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颤抖,眼中满是深深的关切。
“爸、妈,怎么还没睡啊?”岑琻钰望着他们,眼中满是心疼。
“你刚给我们打电话说今天就回来了,我们哪能睡得着啊?”岑昌明脸上带着担忧之情,可紧接着,这份担忧渐渐转化为生气,而且越说越气,神色也难得地变得凶狠威严起来,“这么多天了,一言不发就离家出走了,也没个消息的,你真是无法无天了!”
岑琻钰吐了吐舌头,没敢看岑昌明愤怒的脸色,像一只归巢的小鸟一般,迫不及待地扑进他们的怀中,感受着那熟悉而温暖的怀抱。
“爸,妈,我好想你们啊。”此刻,她的内心被安宁与踏实所填满,那些纠结和犹豫,挣扎与痛苦,在这温暖的瞬间都暂时被抛在了九霄云外。
“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