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禾仰起小脸看他,轻声说道:“大人,天快黑了。”
“嗯。”裴琰点头。
他还有大事要去办,护她走过这段路,便让白简护送她去祠堂暗室。暗室固若金汤,就算外面打翻了天,里面都会是安全的。若他赢了,就会打开暗室接她出来。若他暂时被拖住,或者万一……她可以经暗室秘道去他的树屋密地。
“晚些我来接你。”他把苏禾放下去,低眸看向她,朝她笑笑,扣上了面具。
“王爷为什么要戴面具。”小锦儿拉着刘嬷嬷的手,好奇地问道。
“长得太好看了,怕迷死敌人。”刘嬷嬷随口说道。
“迷死了不好吗?都不用打仗了。”小锦儿困惑地问道。
“那可不行,桃花债太多,下辈子全来讨桃花桃咋办。”刘嬷嬷握紧了小锦儿的手,小声叨叨:“下辈子他也得是咱们姑娘的。”
“刘嬷嬷,你把下辈子的事都定了啊。”白简扭头看向刘嬷嬷,好笑地说道。
刘嬷嬷清了清嗓子,哼哼两声,拉着小锦儿,微微佝偻着背,走向飞快,“走快点,等下天黑了,牛鬼蛇神全要出来了。”
苏禾回头看了看裴琰远去的背影,他已经不在象背上了,象背上换了叼着金哨的暗卫。
哨音低缓地响着,大象一步一步地往皇宫的方向走去。
赶到裴氏祠堂的时候,这里竟已有了好些人。东城乱了之后,他们来不及撤出去,想着祠堂是有长公主和裴琰庇护的,所以都挤了进来。而且裴家祠堂后面就是山,万一打到这边来,他们就能往山里躲。
此时裴家人呆在祠堂大殿,其余的人都坐在院子里,衣衫凌乱,头发披散,不见半分平常尊贵的模样,而祠堂外面坐的全是平头百姓,她们更是无处可去,只盼着裴琰能护住他们。
裴琰在百姓心里,早就是山一般可靠的存在了。他们不想打仗,只想太太平平的,皇帝谁做都可以,裴琰能保护他们就行。
秋韵和容玉、容辞也在院子角落里缩着。她们几个昨晚就赶到了,一直没能等来苏禾,几人眼睛都哭得肿成了大核桃。
苏禾和白简一行人站在角门处,从小窗悄然往里面看。从角门进去,可以直接到后面的大殿,这里锁上了,裴琰事先留了暗卫在此,不许裴家人靠近,所以他们只占了前面的位置。
“把秋韵她们带来。”苏禾定定神,准备进角门。
“哇……”
突然,前院传来了哭声。
苏禾拧了拧眉,又回到了小窗口。
只见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正把一个女子从人群里拖出来,竟然就想当众行凶!竟有地痞恶霸也混了进来!
“你们住手!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这时又有一名女子从人群里跑了出来,用力推了一把那行凶的汉子。
苏禾一眼就认出了她。
虽然她衣衫破烂,头发披散,脸上也抹得黑黑的,但是这就唐宝枝没错。
她怎么也躲在这儿?
“唐大人应该也被抓进宫当人质了。李慈要文武大臣尊他为帝,扣了那些官员的家眷,没想到她跑出来了。”暗卫长往里面看了看,小声说道。
暗室里多一个唐宝枝应该没问题吧?
苏禾这念头刚闪起来,只见人群里又站出了一个男子,那竟是池玉书!
“你们太过份了!她们只是弱女子!国难当头,你们不为为而战,不保护妻女,竟然在这里欺负女人。”书生意气,他赤手空拳地挡到了那些人面前。
“小白脸,你想帮谁啊?”那几个大汉上下打量了池玉书一眼,又看向唐宝枝。
有人看出她的脸上故意抹黑的,嘿嘿笑着,直接上手去抓唐宝枝的衣领,把她给拎了起来,手起手落,一把尖刀竟直接挑开了唐宝枝的衣衫。
啊!
一声尖叫,唐宝枝的外衫散开,露出了里衣。
乱世之中,女子和孩子的处境最难。手无缚鸡之力,简直就是行走中的口粮和泄气包。此时院中的女子个个形容憔悴,她们挤在一起瑟瑟发抖,压根无力反抗。
可是这明明可以避免的,裴家人明明带了府兵,他们就站在一边看着,有人还嘿嘿地笑,一副猥琐的样子。
“永骁王不是能保护我们的吗?为什么他的家人这样欺负我们?”这时有个妇人满眼是泪,站起来,悲痛地哭诉道:“到底有谁能保护我们这些小百姓!”
“他们就是一丘之貉,怎么可能当官的真会为小百姓着想。”又有人愤怒地叫骂起来。
“混帐东西,你爹玩个女人,你在这里叫嚷什么劲,想让爹玩你家的女人对不对?爹成全你。”汉子走过去,一拳揍他对了那中年男人,又抓住他身边的妇人的头发,拖着就往人群外走。
“畜生。”刘嬷嬷看不下去了,狠狠地啐了一口,从地上抓起一块石头就要往里面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