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衍行这下动作有些大,手机在餐桌上砸出了不小的动静,周清梵停下手里动作朝他看过去,欲言又止。
看到她的表情,陆衍行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吓到你了?”
“没有。”周清梵摇摇头,“只是想问你还好么。”
“习惯了。”陆衍行淡淡地抛出三个字。
周清梵听见这三个字,心口发酸,她不知道陆衍行是在经历了怎样的刺激之后一点点的麻木的,但可以确定,这个过程无比地痛苦。
周清梵已经没有精力去感慨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了,她曾经感慨过无数次,并不能改变什么。
她只是庆幸,还好昨天晚上没有劝陆衍行过去。
至于陆夫人评价她的那些话,实话说,她也没有很在意。
就凭她和陆巡止以及陆衍行的关系,陆夫人这辈子都不可能对她有什么好话,但她的评价并不会影响到她的正常生活,如今她和陆衍行之间的阻碍和问题都解决得差不多了,陆夫人再怎么反对,也翻不出什么水花。
只不过,从旁观者的角度看,周清梵觉得陆夫人这一生也挺悲哀的,她毕生都在追逐名利,为了陆氏和陆家的风光而活,可是却一次又一次地失算,到头来,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陆氏也岌岌可危。
“今晚约他们出来吃饭吧。”周清梵沉思之际,陆衍行开口转移了话题。
周清梵回过神来,点点头,“那我跟愿愿和杏子说一声。”
——
晚上的聚餐定在北城新开的一家餐厅,餐厅在三环和四环之间,陆衍行和周清梵为了赶时间,提前一个半小时下了班。
聚餐时间是七点,陆衍行和周清梵六点出头就到了。
两人将车停在车库,先后下了车,正要往里走的时候,忽然瞥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陆衍行看着那道多年没见的身影,表情逐渐变得严肃,眉头也皱了起来——
周清梵起初并未注意到这一幕,瞧见陆衍行的变化后,便随他的目光看过去。
认出那人之后,周清梵眼皮跳了两下:“那不是——”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不远处的男人似乎感觉到了有人在盯着他看,一转头,便跟他们两人对上了眼。
时隔两年多,那张脸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可是男人的气质和眼神却判若两人。
宋南径。
周清梵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了,久到她几乎要忘记这个人的存在。
当年宋南径是以商业犯罪的名义被逮捕的,刑期是三年。
据说黎蕤在他身边几个月,只找到了这方面的证据。
温敬斯曾经和宋南径的关系,不比陆衍行差,祝璞玉也提过,温敬斯并没有对宋南径赶尽杀绝。
不过……三年的刑期应该还没到吧,宋南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周清梵思索间,宋南径已经转身走人了。
周清梵看到他上了一辆奥迪,一分钟不到,车子便绝尘而去。
她以为,按照宋南径和陆衍行过往的交情,他至少会上来打个招呼的——以前宋南径很热衷于做这种事情,而且总是挂着一副吊儿郎当的笑。
“他提前出狱了么?”周清梵侧目去问一旁的陆衍行。
陆衍行的目光盯着宋南径离开的方向,摇了摇头——他上次跟温敬斯聊起陆衍行,也是在去瑞士之前了,那时宋南径的案子刚刚宣判,他被判了三年,在美國坐牢。
但现在他在北城出现了。
“不清楚。”陆衍行收回视线回复周清梵,“一会儿问问敬斯。”
“嗯,我担心他又是冲着愿愿来的。”周清梵想起了当年的事情,表情也严肃了不少。
宋南径这个人太疯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都做得出,当年黎蕤也算是听了祝璞玉的话跟他回到美國去找证据的,宋南径现在出狱,难免生出报复心理来。
“应该不是。”陆衍行说。
周清梵:“嗯?那他——”
“黎蕤。”陆衍行接过她的话。
经陆衍行这么一提醒,周清梵恍然大悟,猛地想起了曾经祝璞玉同她说过的话——宋南径对黎蕤已经是病入膏肓的状态了,就算黎蕤要捅死他,他也不会躲。
周清梵那时对感情认知程度不如现在,不是很能理解宋南径这种畸形的行为,虽然现在也不完全理解,但至少不会像过去那样莫名其妙了。
不过,如果宋南径是冲着黎蕤来的,是不是应该提醒黎家一声?
这几年,黎蕤和祝璞玉关系处得不错,因此,周清梵和尤杏跟黎蕤的联系也还算频繁。
黎蕤半年前去那不勒斯旅居了,在那边学习设计,温敬斯和祝璞玉婚礼都没回来。
黎蕤之前说过,六月中旬的时候回来。
掐指一算……也没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