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雍倒是没怀疑:“陈公在江南确实颇负盛名。”
沈昭嬑想到前世显国公府刚入狱,东南沿海就爆发了规模的倭乱,心里有些不安:“隆郡王府应该不会坐以待毙……上半年,又是倭寇的活跃期,东南沿海的局势一旦失控,会引发大规模的倭患。”
齐雍认同了她的说辞:“浙江都司勾结倭寇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今日进府,就是与沈侯商量这事……”
沈昭嬑一下想到了外祖父:“我外祖父?”
当年外祖父在登州卫时,就曾以一己之力,牵制了整个浙江都司,镇北侯府与倭寇相关的人事,只有外祖父一家,所以齐雍才会与父亲商量这事。
“妱妱真敏锐,”齐雍看着她,眼睛微微发亮,“我准备同你爹爹商量,让广威将军进登州卫剿倭参将,稳定东南沿海的局面。”
登州卫剿倭参将,是正三品,和总兵、副总兵一样不是常设职务,是在地方任职,临时的职称。
参将这个职务是相当灵活的。
朝廷可以临时指派。
参将的职能大小,全看武将自身能力,厉害的,可以总揽一地卫所的兵权,能力太差,也就是一个虚衔,连话语权都没有。
皇上封广威将军剿倭参将,广威将军就能明正言顺地参与剿倭。
显国公府挡不住广威将军参与剿倭。
沈昭嬑蹙眉:“卫所剿倭参将是要受制于浙江都司的吧?”
一点自主权都没有,何谈剿倭?
齐雍对此也有安排:“所以,为了让广威将军在登州卫拥有更多的主动权,便只能请求沈侯,联合保皇党,让广威将军兼领浙江都司佥事(正三品)。”
广威将军既是岳父,又是从前麾下的将领,沈岐肯定愿意出力。
沈昭嬑恍然点头,这才是齐雍今天来镇北侯府的目的吧!
齐雍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轻咳了一声:“广威将军二月下旬进京,这事也不急着安排,不过今日来都来了,便顺带同沈侯提一提。”
言下之意,我今日就是为了选妃的事过来的,商量朝事就是顺带。
沈昭嬑莫名地看了他一眼,没明白他突然插了这一句是什么意思:“显国公府对浙江都司的掌控很强,将外祖父安排进浙江都司,这可能吗?”
齐雍颔首:“浙江都司抗倭不力是不争的事实……届时我会联合朝中一些不满太后党的武将,向浙江都司施压,届时保皇党力保广威将军了,显国公也无法。”
这件事,他一个人是办不成。
只有保皇党出面才能办成,保皇党的立场会获得朝中一些中立党、纯臣、直臣的支持。
显国公势弱。
“大周朝能比广威将军功高之人廖廖无几,以广威将军当年剿倭灭匪的赫赫威名,及当年在河西,助沈侯为大周朝开疆拓土的功劳,多年来驻守辽河套的战功,再加上保皇党的力保,几乎没有悬念了。”
沈昭嬑蹙眉:“殿下有没有考虑过,水师听从浙江都司的号令,外祖父去了登州,手底下没有像样的水师军队,如何剿倭?浙江都司定会给外祖父子使绊子,阻止外祖父剿倭立功。”
都司佥事在地方都司权利不显。
上有都指挥使、都指挥同知两个上官挟制。
下面还有另外三位同级都司佥事,互相掣肘。
齐雍同她解释:“这也不是大问题,让广威将军自己训练水师,或是招募水师,摆脱浙江都司的钳制,水师是特殊兵种,训练难度大,伤亡更大,早些年,显国公为了加大浙江都司的自主权,以便掌控浙江都司,给了浙江都司许多特权,其中有就有自主招募,自主训练的权利。”
以广威将军的能力,很快就能训练一支能够倭剿的军队。
沈昭嬑不知这些,忍不住一阵感慨道:“显国公大约很快就能体会到什么叫【作茧自缚】,他当年千方百计,向朝廷讨要的种种特权,也将成为殿下进一步掌控东南沿海局势的漏洞。”
齐雍微笑:“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沈昭嬑心中复杂!
如果前世,镇北侯府能向齐雍靠拢,得到齐雍的信任,后来那些事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今生从她重逢齐雍开始,就在有意无意地讨好齐雍,有心借助齐雍逃过镇北侯府后来夺爵的下场。
她的示好在齐雍看来,这是镇北侯府靠拢的讯号。
现在想来,爹爹进了荣禄大夫,是齐雍对镇北侯府的第一个试探。
后来的军屯一事,爹爹要给齐雍做马前卒,竟然是第二个试探,所以后来军屯一事不了了之。
三皇子武功师傅一事,是最后一个试探。
齐雍一步步打消了对镇北侯府的怀疑,最终借了退婚一事,让镇北侯府与武宁侯府彻底割裂。
她之前猜测,齐雍是为了拉拢镇北侯府,顺便算计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