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张文瓘的特许,狄仁杰第二日上值就被允许随意阅览御史台卷宗了。
负责看管御史台卷宗的官叫御史台台院主簿,名叫侯守宗。
侯守宗冷淡的领着狄仁杰进了档案署,对着狄仁杰介绍着各类档案的排列,然后指着最深处的小黑屋道:“里面就是一些封尘多年的旧案……狄御史,御史中丞让在下提醒你一句,御史台早年是许相公与李义府负责的,里面很多的旧案,牵扯甚广。你想要查,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如果查得是李义府的案子,那算运气好。这厮死了有些年了,当年的党羽鸟兽而散。万一查到许相公默许的案子,自求多福吧!”
“提醒一句,御史大夫是许相公的门生……”
侯守宗说完就走了。
狄仁杰这才明白,为何御史大夫、御史中丞不让自己查。
没有半点的迟疑,狄仁杰走向了那间小黑屋。
人在其位,而谋其政。
狄仁杰并不怕得罪人,大不了贬罚出去,到了其他地方,还不是能干事?
潼关漕渠。
李崇德巡视着漕渠的进度,莫名地打了一个寒颤。
“李侍郎!”万国俊的声音从后边传来,一件披风披在了他的身上。
“入秋了,担心着凉!”
李崇德怔了怔,说了一声:“谢谢……”然后才道:“也不知怎么的,突然有股寒意从脚底直冲脊背。”
一开始李崇德对于突然冒出来的万国俊很是惧怕,甚至到了寝食难安的地步。
但一段时间的相处下来,李崇德发现只要自己好好听话,万国俊就是一个合格的二把手,将自己的琐事安排的妥妥当当。
李崇德对治河一知半解,万国俊比他好一点,了解的却也不多,但只要给他回去思考的时间,他就能给出合理的答案。
李崇德也明白万国俊背后有人,但想着自己已经在贼船上了,万国俊对自己也算尊重恭敬,索性糊涂下去吧。
也是因此,两人的关系虽然微妙,却也有了缓和。
交流起来,也没有了障碍。
万国俊道:“定是李侍郎过于操劳的缘故,侍郎回去休息,这里有下官看着,不会出错。”
李崇德一想也好,自己本以为晋升无望,突然获得重用,还真有些投入其中,过于劳累了。
李崇德与周边同僚打了一個招呼离去了。
万国俊并未怠工,而是勤勤恳恳的参与到治水中去。
此次他就是要踩着李崇德上位,待河渠成功之后,他会让李治知道治理渭水、修渠的主要策划人是他万国俊,李崇德是有功,但比不上他。
为了达到目的,万国俊自是要表现的更加勤恳。
作为最底层的胥吏,万国俊不怕吃苦,只怕没有机会。
为搏一个机会,他可以连命都舍弃。
万国俊一直忙到黄昏,这才与身旁的同僚打着招呼离开。
万国俊并未回住所休息,而是来到了潼关附近的小村,他有点贪杯,打算去附在村里的小店小酌几杯,去去疲累。
刚入村不久,万国俊感觉有点不对,不动声色的向一旁小巷走去。
身子一入小巷,左右看了一下地形,有一处草垛,躲在了草垛后面。
手摸着腰间的佩刀,竖着耳朵静听:万国俊的父亲是刑部的一名差役,最擅长缉盗追踪与反追踪之术。
万国俊跟着父亲学艺,也学得了一身本领。
不过因为缉盗危险,万国俊的父亲不想自己的儿子走自己的老路,用所有积蓄给万国俊送到了刑部的牢房成为了审讯室里的差役。
万国俊心狠手辣的本事也得到了激发,自己研究出一套绝大多数人都撑不住的审讯法子。
换了工作,祖传的手艺,却没有丢。
刚刚就觉得有人跟踪……
万国俊静静等了一刻钟,一点动静也没有,轻轻的抽出佩刀,探出刀尖,借助刀尖的反光观察小巷的情况,小巷空无一人。
“是我多心了?”
万国俊摇了摇头,离开了此处。
长安,陈宅。
陈青兕正在陪自己的儿子打马球嬉戏。
毫无疑问,马球是最适合练习骑术的游戏。
别说玩得有模有样的静静,就连陈青兕都觉得自己的骑术有那么一点点的长进。
“郎主,阿兄有事求见!”晴空突然来报,她的阿兄自是周奎的另外一个身份。
陈青兕将马球杆丢给了晴空道:“你陪镜镜玩!”
陈青兕走出内院,领着周奎到了书房。
“调查得如何了?”
陈青兕自己随意坐下,招呼周奎入座。
周奎坐定后道:“还真查出万国俊与李义府有联系。先生可记得当年李义府想要刘都督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