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良鸿想从陈青兕的脸上看出惧意,结果却大失所望。
陈青兕依旧保持一样的姿势,甚至于手指敲击案几的频率都不曾改变。
依旧是一下一下!
咄、咄、咄!
敲的人心乱如麻。
熊良鸿听得极其烦躁,正想说什么,让陈青兕知难而退,外边喧哗有规律的声音突然变得杂乱不堪,还带着点点惊呼,随即又没声音了。
陈青兕依旧不变姿态,敲击案几的声音,一下一下。
一股不安涌上心头。
“谁在外边喧哗!”
熊良鸿怒喝一声,大步向堂外走去。
陈青兕也不阻拦,由他离去。
熊良鸿一脚迈出大堂门槛,眼前却是一黑,在一个人身上。
熊良鸿个子并不高,他一头就扎入了那人的胸膛。撞上去倒不觉得痛,感觉松松软软的,就像撞到了一个大垫子。
然后被反弹得倒飞了出去,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才看清楚,那人膀大腰圆,一身壮硕肥肉,正是灵夏二州都督黄河寿。
熊良鸿面若死灰,黄河寿的出现,意味着什么,他如何不知?
原来这一切早在对方算计之内了。
黄河寿看着地下的熊良鸿,带着几分歉意说道:“哎呀,熊刺史,何故如此急躁,没伤着吧。”
他上前将熊良鸿扶起,然后看着上首的陈青兕,一脸惊讶道:“陈先生,你怎再此?巧了不是,某正有事与先生说呢!某来夏州军营巡视,想着今日初五,正是开市的时候,麾下士卒跟着某长驱直入漠北,劳师辛苦,领着他们来城中吃馄饨。发现一群刁民怒气冲冲的冲着州府衙门杀来。”
他说着猛地一拍大腿,喝道:“这他娘的还得了,胆敢冲击州府衙门,等同造反。某先将他们全部拿下了,进来看看情况,问一问发生了何事?”
黄河寿施展着自以为很高明,却很蹩脚的演技,吹胡子瞪眼,将一切因果都表明了。
陈青兕也不嫌弃他的演技,应和道:“黄都督来的正是时候,这群奸豪在夏州为非作歹,欺压百姓,今日被我拿下。屋外那些人,定是听到了消息,想要进攻州府衙门,从我手上抢人。若非黄都督,只怕真要让这伙贼人得逞了。”
“岂有此理!”
黄河寿怒喝一声,他是真的动怒了。
如他这样的武夫,恩怨分明。
陈青兕与他有恩,得知屋外那群人竟是逼宫而来,立刻后悔下手轻了,双眸看着熊良鸿以及跪伏在地的七人,道:“陈先生放心,今日黄某在此,你当怎么审就怎么审,看谁敢乱来。”
他这一喝,可比刘闯更具威势。
元峰、杨彦英两个老家伙本就因年岁缘故,支撑不住,就靠“逼宫”这个信念强撑。
而今希望破灭,“逼宫”不成,反而落下把柄,又让黄河寿一吓。
两人一前一后倒在地上。
元峰晕厥,杨彦英直接气血上涌,抽搐而亡。
叱干博受不住压力,大叫:“恕罪!”
“安抚使恕罪,草民愿招,草民愿招!”
他一边喊着一边磕头。
陈青兕却没有理会,只是淡漠的道:“等着吧,你们的命运,不取决于伱招了什么,而在于你们做了什么。”
陈青兕说完,冲着黄河寿笑道:“黄都督随便坐。”
黄河寿点了点头,在上首的席子上入坐。
直到未时三刻,狄仁杰、程伯献两人匆匆而来。
陈青兕看着两人,说道:“情况如何?”
狄仁杰道:“都拆了,共计一百二十一座水车。”
陈青兕点了点头,数量比左丘说的还多一些,问道:“水车的运转情况如何?这春节里,还在运转吗?”
狄仁杰语气含着怒意道:“还在运转,不,应该说是都在运转。他们这是要彻底断了下游的水源……”
陈青兕眯着眼睛,看着这就是你们的不在运作?”
“回安抚使!”
这次说话的是刘闯,到了这时候,他是终于害怕了,拜道:“这草民真不知道啊,定是
“住嘴!”
陈青兕摇头道:“当在下是三岁孩童,好糊弄?”
他搓了搓手,道:“我呀,对你们还是有些心软了。原以为你们只是自私自利,没打算将你们全部杀了。就想将百里安荣告状之后,还在上游建造水车的畜生,拿出来正法。其他人予以严惩……”
“百里安荣来告状之前,可以算你们无知,不知者不怪嘛!”
“百里安荣事情发生之后,还冥顽不灵之人,那就是罪大恶极,蔑视人命,当诛!”
“现在……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你们真的对一切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