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湘烟就这么地,被带去荣和堂,给虞氏请了安。
然后就被虞氏的人带去了怡景轩。
怡景轩的两间厢房,一间住了余嬷嬷,另一间空着正好给段湘烟住。
裴宝珠又炸毛了,想发火但被余嬷嬷一个冷眼,就缩回原处,在心里骂着。
凭什么往她院里塞人?
还是个姨娘的侄女,何等何能跟她一个屋子。
段湘烟连个包袱都没带来的,也没什么需要收拾,屋子有下人收拾,衣物首饰有段姨娘用私房钱补贴置办。
所以很快,段湘烟就投入到礼仪的学习中去。
裴宝珠和段湘烟站在一起,完全是两种人,一个乖张自大,一个乖顺怯懦。
余嬷嬷打心眼里一个都看不上,但跟裴宝珠一比,段湘烟这种低眉顺目的,就显得懂事很多。
余嬷嬷的偏心,体现在各处,这让裴宝珠怎么受得了?
她天生就爱享受追捧和关照,万事以自我为中心,发现段湘烟比自己更得嬷嬷照顾后,心里便开始暗暗较劲了。
段湘烟想到段姨娘的叮嘱,于是处处让着,尽量输给她。
不出两日,裴宝珠就进步迅速,得到嬷嬷的一句夸奖,就愈发来劲,处处想压段湘烟一头。
待到日落,两人都筋疲力竭,裴宝珠倒头就睡,但没睡多久,起夜的时候碰巧看见段湘烟鬼鬼祟祟地出去。
她想也没想,偷偷跟了出去。
出了怡景轩,跟了段湘烟一路,发现对方径直进了长胜居。
长胜居是二哥的居所。
明天,二哥就要离家去从军了。
这会子,段湘烟她想干嘛?
裴宝珠眼眸兜转,小心地跟了上去,亲眼看见段湘烟在房门外敲了敲门。
然后推门进去了。
等段湘烟进了房间,裴宝珠踩着小碎步轻轻靠近,蹲在窗门外,听里头动静。
房中,裴彻正在写什么,听得有人敲门赶紧将纸笔收起,再见进来的人是段湘烟,眉头一蹙,“表妹?你来做什么?”
这都一更天了,孤男寡女,不合规矩。
不过有前世记忆,裴彻并不算太惊讶。
段湘烟低着头,紧张地咬紧唇瓣,“表哥,你明日真的要走了吗?这一走,什么时候会回来?”
裴彻“嗯”了声,不动声色地将桌面整理干净,思忖后答非所问,“姨娘关怀你,才会帮你争取机会同四妹一起学习,表妹说话做事前最好记得姨娘对你的付出,若你做了错事,姨娘会很伤心。”
明日就要走了,这一走,谁也不知归期。
裴彻很少对段姨娘说那些酸溜溜的话,但并不妨碍,他内心还是很在乎段姨娘的。
段湘烟听闻,茫然地抬起眸子,对上裴彻锐利直白的眼眸,她都不敢多看,再次低下头,“我会感恩姑姑的,但我不懂,表哥为什么说这些。”
裴彻没时间跟她废话,直接道:“我不会喜欢你的,表妹,你不要在我这里费心思,往后让姨娘给你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就是你最好的出路。”
一席话,说得段湘烟面如菜色。
什么叫不要在他这里费心思,不就是暗指她今夜是来勾引他的?
段湘烟仿佛受了折辱,身形不稳地抬头,胆怯中透着坚韧,“表哥怎么可以这样说我?我今夜来,只是想为你践行,我确实舍不得表哥离开,旁人都说表哥纨绔,可我一直记得,小时候我受人欺负,是表哥为我出头。”
“表哥今日说这话,是察觉了我心悦于你,所以趁机敲打我吗?还是觉得,我入府学规矩,是存了攀附你的心思?”
她委屈又坚强地抹着眼泪,一声声抽泣,裴彻见状,词穷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你先别哭了。”他皱眉。
段湘烟很快止了哭声,从腰间抽出一个香囊,没有直接给裴彻,而是放在了桌上,“有些话藏在我心里许久,想着表哥要离开了,我必须要说。”
“自从你替我出头,在我心里,你就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身份低微配不上表哥,若能留在表哥身边,我不在乎名分,不管表哥此去多久,我都会等你回来的,也会照顾好姑姑的。”
裴彻表情一言难尽,若无前世记忆,当真要相信她的这一腔深情了。
年少时,他不过随手帮助,或许这真让段湘烟记在了心中。
但相比于这点喜欢,段湘烟更想要的,应该是荣华富贵。
她的胆小,是因为她身边比她家世好的人太多,故有些自卑。
但受父母思想的指引,看似不想做妾,实则打心眼里就向往段姨娘的人生。
而裴彻,宁国公次子,与她还有表兄妹的情分在,他是她最容易接近的目标罢了。
裴彻一时无言,段湘烟低垂的眼皮下,闪过一道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