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桑宁一听,心里打鼓。
难道裴如衍洞察人心已经到这个地步了?能看出重生的端倪来?
她一时没回答。
裴如衍见状,煞有其事地说:“他的爱马说杀就杀,果决得反常,我是怕他伤了你。”
闻言,她故作淡然地保证,“我知道了,我肯定离他远远的。”
当然,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至于裴彻。
离开跑马场不久,他就折返了回去。
彼时场内已经没有别人了。
他径直走到宝马面前,安静地伫立着,突然跪了下来,眼眶发红——
“跟了我二十年,你应该明白的,在这世上,我唯独不能失去她。”
“辛苦你了。”
裴彻伸手,拿出匕首利落地在掌心划了一道口子,将血滴在宝马的伤口上。
“下辈子,再来找我。”
在马奴来收尸之前,裴彻又恢复了常态,踏步走了出去,这次,没再回头一眼。
此生,在他心里,什么都比不上央央。
无论,是谁。
想到刚才央央下意识做的动作,那是她紧张的时候会有的小动作。
想到她,裴彻心情才稍微好些。
前世他教她骑马,她就总是扣马鞍,腮帮子鼓得跟小仓鼠似的,那时,她也喜欢装作不怕,但表现出来,可没有今日这样镇定。
等等!
她今日为何这样镇定?
照理说,他是将军,而兄长是文臣,难道不该跟他学骑马更有安全感吗?
为何她跟着兄长,反而能更从容?
裴彻顿时笑意全无。
也许是察觉到,她更依赖兄长。
也或许,是大脑牵引着他,去猜疑,疑心央央是否也跟他一样,重生了。
毕竟他能重生,沈妙仪能重生,那央央为什么不能?
如果是重生了,也能解释为何学骑马更从容了,因为她本就会。
央央一向聪明,即便重生,也极有可能不告诉别人,不会像沈妙仪那样,将重生的优越感挂在脸上。
可是,如果央央重生了,为何会当着他的面,和兄长举止亲昵。
央央这么爱他,不可能这样做的。
裴彻心里这样想,但人一旦有猜疑,就会止不住地去想这种可能。
直到生根发芽。
裴彻又开始替她找补,就算央央真的重生了,也一定是身不由己。
毕竟,她现在是兄长的妻。
毕竟,她不知他重生。
毕竟,他之前骂她毒妇呢!
这样想来,她该有多痛心啊,裴彻的心都跟着泛起丝丝疼痛。
他一定要找机会,试探一番。
态度要好,认错要诚恳,试探要委婉。
想着,想着,那脚步不自觉地朝青云院靠拢。
但还没到青云院,就发现沈妙仪鬼鬼祟祟地要从后门出府。
他直觉有鬼,便跟了上去。
结果跟到了承安伯府,沈家。
这个女人又跑回了娘家,一个月都不知回多少趟,有本事就别回来啊!最好别回来!
裴彻腹诽着,看见一辆马车停在伯府门前。
沈益“病愈”和柳氏回京了。
呵。
也就现在他不能和沈妙仪和离了,才敢回京。
裴彻转身离开,不远处跟着的陈武看见动静,又跑回去禀报。
因此,谁也没瞧见,沈妙仪从伯府出来后,去了何处。
平阳侯府。
虞绵绵在府中吃葡萄,丫鬟突然拿着一个钱袋子进来——
“小姐,门房说,有人在门口放了这个,还写明给小姐。”
虞绵绵好奇地打开,数了数,里面是一百五十两银子。
想了片刻,才想起那日帮人垫付的钱。
没想到还真来还了。
原本是一百三十八两,她另外赏了小二十二两。
这人竟一分不少,连打赏银都给了。
“他人呢?”
丫鬟摇头,“敲了门,放下就走了。”
摆明了没想攀扯关系,只为还钱,连“谢谢,我来还钱”都不亲自来说一遍。
虞绵绵看着一袋子钱,不免心生好奇。
一个穷苦出身的小总旗,一个月月俸都没有十两,怎么凑出的一百五十两。
去贪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