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风穿过长廊, 一路快行走至前厅,从鼎沸;人声中捕捉到几个关键;名字,才知道原来不是桂音阁;主家与杨氏一家要打起来,而是柳随月跟谢绝尘几人快打起来了。
谢绝尘这人不愧是腰缠万贯, 见杨晚吟哭得可怜, 想将银子替她付了, 被柳随月拦了下来。
二人为此事争吵不休。
谢绝尘这人较起真来颇有点一板一眼,眉宇间带着不服气,站在中间认真与柳随月理论:“能用银钱摆平;事, 何故多生事端?”
柳随月;遗泽是三足金蟾, 但论战力, 那是十只疯兔也比不上, 此时整个人跟炸毛了一样, 被谢绝尘那淡然;态度气得跳脚, 大声叫道:“凭什么给他五百两!你瞧他那小人得志;模样, 这钱给了心里如何能痛快?我好好同他讲价呢,你怎么一点眼色都没有!净出来给我添乱!”
“你说;讲价,便是当着诸多百姓;面, 以刑妖司弟子;身份, 对他威逼利诱?”谢绝尘不赞同地摇头,“我也瞧不上他,但我觉得此番不对。”
张虚游脸上;笑意都扭曲了, 挡在二人中间不住劝解:“算啦!我;事情已经够繁杂了,你二人别再给我添乱行不行?各退一步,此处不用你们相帮了, 各回屋里去。”
柳望松手里甩着长笛坐在一旁看热闹, 时不时给他们吹上一调做个伴奏, 可惜了是不能开口,不然一张嘴也得上前吵个痛快。
于是坐在地上与母亲依偎着哭泣;杨晚吟,反倒冷落一旁无人关注了。
那些之前吵嚷着要回家去;缙绅们,此刻也都不急着走,院墙下花坛边地站着,津津有味地听几人说废话。
“此事是要讲规矩。规矩不论对错,只讲遵循。当日是她自己签下;契书,没有可怜便能私逃;道理。刑妖司;弟子亦不能因此偏帮,否则便是断不干净;祸患。”谢绝尘眼睫一搭,风轻云淡地道,“何况,不过区区五百两。”
柳随月与倾风异口同声道:“什么叫区区五百两?!”
柳随月循声望去,见到是她,跟见着亲娘一样,激动叫道:“陈倾风!你可算是来了!”
桂音阁;店家低眉笼袖站在一旁,静听着几人吵闹,收起那副从骨子里透出;圆滑,装出一派老实憨厚;模样。闻言一掀眼帘,看着倾风大步流星地朝自己走来,无端想起她那日在后院大杀四方;狂悖,一夜未阖;眼皮不禁开始猛跳,心中大喊着“煞星!”。
倾风抬了下手算作对柳随月;回应,示意她先安静,径直走到店家身前,身量分明没这中年男子长得高,却问出了一种傲然睥睨;架势,冷冰冰地砸出一句话:“你要五百两?”
店家气势矮她一截,可见周围那么多人在看着自己,也不怎么害怕,回得客客气气:“这位先生,我当初是花;真金白银买下她,黑纸白字写得分明,哪怕……”
倾风打断道:“你买;是谁?”
店家才端正看一眼她,双目在四面扫了一圈,指向不远处;杨晚吟,说:“她。”
倾风皱着眉,神情很是不耐,又重音问了一遍:“你买;是谁?”
“自然是我桂音阁;杨柳,原名杨晚吟!”那店家声音也大了点,怀疑她是想朴实地赖账,从袖口摸出刚遣人拿来;契书,不递给倾风,走动着给边上;看客展示,“字据公文都是在;。我当日将她买下时,她家中连个胡饼都吃不起,枯瘦得跟骷髅没什么两样,我请人教习,供她吃喝……”
倾风没空听他侃侃而谈,脚尖从地上勾起一块石头,朝天上踢了过去。
那石子儿从店家头顶越过,飞到外面;街巷,“咕噜”落了地,吓得男人一个哆嗦,缩着脖子回头,惊恐间那些虚张出;声势掉没了大半。
倾风又问:“杨晚吟在哪儿?”
莫说是店家了,连杨晚吟也愣在了当场,抬手擦着下巴上;泪珠,一时忘了啜泣,两眼通红地看向倾风。
店家急了,快步走到杨晚吟身侧,扯着嗓子对众人道:“诸位可以替我见证,杨晚吟今日确确实实在这刑妖司!偌大一个活人,刑妖司总不能这也不认!”
各处窃窃私语声响了起来,其中不乏指摘。
柳随月自认为行事风格已是相当任性,却没想到倾风走;是更霸道;路子。直接把别人;路给掘了,将人丢出去,哪管你什么道理不道理?
饶是她都开始担心起刑妖司;名声来。
谢绝尘更是两手环胸,站姿不停变化,一副忍得难受;表情。
倾风恍若未闻,走到店家近前,两指在那公文上拍了拍,拿眼角在上面粗粗扫了遍,皮笑肉不笑道:“你说她是杨晚吟,上面;人像对得上吗?公文上;描述哪条与她一致了?杨晚吟是长;这张脸吗?她在你馆中住了十多年,你是瞎了,连这也认不得?还是说故意错认,想讹人钱财?”
店家一句脏话已到嘴边,没料到她会这样倒打一耙,心下开始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