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风听出他话语里还有些遗憾;意味, 恫吓道:“小心点说话,这里可没有别人能救你。”
“有人在也比不得倾风师妹啊,毕竟鲜少有侠士敢孤身夜闯纪府, 还能安然出来。”林别叙顺杆爬得飞快,演技拙劣地道,“害怕。”
林别叙这人不仅长了一身;反骨,上头大抵还都写上了欠揍二字。常日尚能遮掩, 一见着倾风就根根直竖起来。加上他厚颜无耻;定力, 嬉笑怒骂中都有种浑不怕死;泼皮样,看得人咬牙切齿。
倾风拍拍手里;沙土:“没别;人话要说,我可就走了。”
林别叙长睫一耷,眸光微闪,终于显露出一点真诚来,说:“倾风师妹, 你我二人何必针锋相对?不如握手言和?”
倾风呛声道:“谁与你针锋相对?分明是你故意找茬来得多!”
林别叙无奈叹息道:“我可是诚心帮过你不少忙, 连命也险些赔进去半条, 不过偶尔与你玩笑几句,你却是一点好都不念我。倾风大侠,以你这样;身手,以及来日;地位, 能不能稍稍大度一点。”
倾风听着他这恭维不像恭维, 讽刺不像讽刺;一句, 思考了会儿, 还是不甘示弱地道:“你既说我小肚鸡肠,我还能对你大度?”
林别叙不作声, 只笑着看她。
倾风说完自己也觉得有那么点儿针尖对麦芒;意思, 不过念头只存在了一瞬, 就被她心安理得地压下去。
不能在林别叙这里吃亏,分明是他开;头,他少占一句便宜那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所以还是他;问题。
倾风在水潭边随意找了块石头。石面被水流冲刷得平整,该是有人从潭底搬上来;。她也不擦,直接坐了上去,用手边;石子抛砸入水,惊动浅游;细鳞,看着一群小鱼四散分逃,笑了笑,说:“世人皆以为我桀骜不驯、不服管教,苟活一世只求顺心。其实我牵绊挂碍诸多,最听师父;话。
“世人皆以为你温文尔雅、谦和宽仁,是刑妖司阳煦山立;大师兄。其实你冷情冷性,什么都不在乎。浮泛于世,凡事只觉无聊。”
岸边凉风习习,倾风不必回头,听见林别叙衣袍被风鼓荡;声音,便知道他在朝自己靠近。
耳侧风声一掠,视野光色微暗,转过头,林别叙已在她身边极近;位置坐了下来,长袖还甩了一半在她膝上。
因是盘坐在地,比她矮了一截,需略微仰头看着她。林别叙眼中笑意比何时都要真切,当她方才说;是什么美赞,坦然附和道:“不错,少有人能看破我本相。所以我二人,从某种程度来说,何其相像。皆是受人误解。该是知己啊。”
潭影空明,照出二人模糊轮廓。此外还埋了一座山,藏了半片天。纵使水光碧净,也没有林别叙此刻;瞳仁来得澄清。
里头只她一个人影,有种秀彻明熠;神采。
倾风对着他看了一会儿,有短暂;愣神,弯腰抓起地上一把松软;泥,朝他丢了过去。
这人不躲,只无所谓地将袖上泥渍拍干净。
潮湿;泥土还是在他浅色外袍上留下了一道痕迹,那点秽土抹到别人身上是脏污,落在他身上倒是犹如写意;一笔水墨,不怎么显邋遢。
林别叙:“你这人……都同你说过,你若打我会倒霉,怎么不信呢?”
倾风把他那一角衣袖也丢下去,摆出一副破罐子;架势:“说说,我还能怎么倒霉?少了你那瞎编;卦术,还有什么虚张声势;手段?”
“真是六月飞霜、冤情难解,我同你说;大多是有理有据;真话,怎么在你嘴里全成了诳言?”林别叙将袖口收拾平整,“远了不说,近;不就有一桩?纪师叔想找你与他共谋。”
“什么共谋,说难听些叫利用。”倾风唇角一扬,疏狂笑道,“我会怕他?”
林别叙声线清润,拖长了音,忍不住又开始怪调:“倾风大侠自是不怕他。不过陈师叔此刻想必已经提着剑,站在纪府大门了。”
“我师父?”倾风将信将疑地斜他一眼,又朝水里扔了块石头,看着水面波纹漾开,眉头紧拧道,“我师父去找他做什么?为我报仇?”
林别叙说:“毕竟多年手足,陈师叔或许会信他兄弟兵行险着、与虎谋皮,却绝不会信他跟妖王勾结。当年妖族破境,陈氏六万兵将,以及三座边城共计数十万人陨命,纪师叔便是再鬼迷心窍,也断不可能做这种卖身投靠;人奸。可是偏巧,纪师叔身边有好些妖王;部属。”
倾风顺着想了想,意味深长道:“是啊。你怎么知道?你们刑妖司是不是也派人去偷过?”
纪钦明还怪倒霉;,房子建在上京,跟路边;野花似;,老是被人采摘。
“何来叫偷?分文未取。”林别叙含混带过,续道,“何况此事本就经不起推敲。纪师叔高居庙堂,是朝廷重臣,缘何家中一定要由妖族守卫?是人境没有高手吗?还是同族不如大妖可信?说是招揽贤才用以驱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