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不行。”元好问点点头,不再逼问韩晋飞,而是把目光斜向了溶月,“宁班主,请你上堂。”
“是。”
溶月要上堂,秦长风再次扣住她的手腕,郑而重之地嘱咐:“小心。”
“江家都叫小女杀穿了,一个大理寺公堂,小女还不放在眼里。”
“不一样。”
秦长风既在,便是一样。
“知道了。”她抽回手,走到公堂正中央,朝元好问盈盈一屈身,“小女宁溶月,拜见廷尉大人。”
“长春戏班的戏,本官看过。
戏文说,宁班主蒙三皇子搭救,和三皇子生出情愫,然后以情惑三殿下,得归江家,报仇雪仇。”
“是。”
“戏文还说,宁班主恨消后,自觉愧对三皇子,曾问过三皇子,为什么要舍了自己,帮助班主?”
“是。”
“当时,三皇子是怎么答的?”
“三殿下说,他不是为小女,而是为——”话没说完,秦长风忽而拢袖一咳,她立刻收住了声。
“元廷尉,孤怎么想,廷尉当问孤。”
“也好。”
元好问拂袖,示意溶月退下,接着,他单刀直问:“敢问三皇子,您是否和南唐逆臣勾结,意图谋逆?”
“是。”
“您是西汉储君,除非南唐天子同意,否则,您不该过问南唐政事,不知三皇子为何明知故犯?”
“为了西汉。”
元好问摇头,不客气地驳:“如今天下太平,四国和睦,三殿下所为,不是为西汉,而是为了一己之私!”
“太平?”秦长风笑了,“元廷尉,天下能太平数十年,非四国不想争天下,而是无力争天下。”
元好问神色一冷:“三皇子这番话,不过一家之言。”
秦长风笑意不减,缓缓言:“四国签订停战书后的二十年,四国忙于修生养息,天下的确太平。
可就在二十一年,东梁在边境练兵,误入北魏,两国交战半月,在西汉、南唐的斡旋下,谈和。
不到三年,北魏在边境巡防,误入东梁,两国交战一月半,东梁痛失两座城池,此战方才止歇。
两国虽停了战,东梁三城却落于北魏之手,两国历经七月和谈,东梁付出一百万两,拿回三城。
停战书签订后的三十九年,南唐军借道西汉,和西汉戍军发生冲突,两军打了一仗,各有死伤。
战后,南唐主将仍旧在阵前叫嚣,终有一日会踏平西汉,自此,西汉重农强武,随时准备迎战。”
说到这里,秦长风收了笑,冷声质问元好问:“孤说了这么多,元廷尉还觉得孤是一家之言吗?”
“……”
父皇以为把他禁在北宫,西汉朝堂上的事他就无从知晓,然,许多事他早在金陵,便有所耳闻。
西汉强武十年,三军养得膘肥马壮,战力之强,居四国之首,西汉逐鹿天下之心,一日强过一日。
南唐天子要父皇问罪他,太仆曾上奏,要父皇发兵南唐,父皇未应,太仆不甘心,又联合治粟内史,再次上奏。
父皇依旧不应。
可太仆出兵之心不消,数月来,他暗中走访城中权贵,试图说服更多人,再次请奏,出兵南唐。
秦长风轻勾唇角,冷目掠过公堂,扫向角落里的一人:“十余年前的那一战,马太仆还记得吗?”
“记得。”马青川走到人前,“不管时间过去多久,西汉和南唐的那一仗,本官都记得一清二楚。
因为在那一战,南唐人不仅杀了本官的父亲,还杀了韩大帅的兄长,兄长的长子、次子和三子。”
马青川略顿,一双阴目横向韩彪:“韩大帅,想必这一战,你,还有韩家也都记得一清二楚吧?”
韩彪想救秦长风,但这救是尽力为之,而非赌上韩家一门的荣宠,九族的性命,不计一切地救!
然,秦长风似乎不这么想,不然,他不会背着他算计晋飞,叫晋飞触犯军法,拉整个韩家下水。
此子之狠绝,远超他所料。
这一刻,韩彪生出了后悔,可后悔的同时,他又很明白,有些事就像弦上箭,一旦开弓,再无回头路。
果然,马青川等不及他回答,转了身,面朝堂外的同僚、百姓:“韩大帅也许忘了,但本官不会忘。
本官清楚地记得,南唐人曾踩着西汉将士的累累白骨,叫嚣着终有一日,要率大军踏平西汉国!
这话,除了本官,还有人记得吗?”
如何不记得?
十余年前,惨死在战场上的人,又何止马家、韩家的儿郎!
极静中,一个妇人激动地昂起头:“我家夫君就死在那场大战,我还活着,便是因为恨意难消!”
一声凄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