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尘看着裴郁的嘴一张一合,却怎么都理解不了他说了什么。
什么叫,和皇后有不小的关系?
什么叫“撬开”他的嘴?
此人,她绝不认识,更不可能在久居深宫多年后,和一个外男有牵扯吧?
数月不见,裴郁竟然沦落到要靠这种卑劣嫁祸手段的地步了吗?
慕清尘垂眸思忖片刻后,静静开口:
“不知逸王殿下想让他说出什么?微臣,或许也可帮忙。只是小的们位卑言轻,若帮了殿下,事后得罪皇后,不知殿下能否……”
小吏听得皇后的名头,那双跃跃欲试的手,顿时一顿。
裴郁随意地坐到下人搬来的金丝楠木椅上,姿态肆意慵懒,眼皮都没掀:
“不必担心得罪皇后,此事若成,皇后只会谢你。
她近来被皇帝厌弃,是因数月前,用阴毒手段,险些害得贵妃流产。
但本王近来调查漕运走私案,却发现眼下这个牵涉其中的罪人,和宫中贵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是以为人做事,很是嚣张跋扈,还曾说过许多悖逆之言……
今儿你若撬开了他的嘴,不仅能为皇后洗刷冤屈,还能为贵妃和大皇子找到真凶。
这,才是升迁正途。
你们谁想得好处,都尽管把手段用上,事后本王绝不抢功。”
慕清尘听后,很是意外地挑了挑眉。
她倒是不知,裴郁什么时候成了个古道热肠、乐于助人的人?
他寻常不是都要将人算计得砸锅卖铁,以头抢地吗?
不过在场其余人,没有慕清尘的心思。
听得能升官,能有这么多好处,一时间都坐不住了。
小小的牢房里,挤满了人。
慕清尘不动声色地退到人群之外,借着众人遮挡,目光一瞬不瞬地打量着裴郁。
仿佛想借此,将他彻底看透。
可如此凌乱的场面下,下一瞬,裴郁竟也将目光毫不错落地投向了她。
两人,隔着摩肩接踵的人群,两两对望。
她看不懂他在想什么,他亦然。
这样莫名的视线隔空交缠了良久后,慕清尘心里突然生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此人,或可成盟友。
一则,她对裴郁的了解比寻常人多,合作时用起来更顺手。
二则,裴郁对皇位的威胁究竟有多大,整个裴国,也只有她这个弄权多年的妖后答得出来。
孙子兵法有云,善战者,求之于势,不责于人,故能择人而任势。
在慕清尘看来,如今最有势的,可不就是这位手握重权的逸王殿下?
“过来。”
裴郁顶着他那张妖艳贱货的脸开口。
大眼瞪小眼久了,最终还是他先按捺不住。
慕清尘默了一下,穿过拥挤的人群,到他面前站定。
裴郁抬眸,打量着这个始终离自己几丈远,刚才还衣冠楚楚,此刻无比狼狈的小太医。
莫名的,心情大好。
他调整了个坐姿,眉头紧锁,长而浓密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浓郁的阴影。
“身为朝臣,面见本王,就是这副仪容?”他似笑非笑地抬眸,打量慕清尘,缓缓道,“太医院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了?”
慕清尘用了极大的自制力,才没在听到他这话的瞬间,把白眼翻上天。
眼下她确有些狼狈,方才在人堆里挤得方巾半散,衣衫凌乱,领口都半敞着。
多亏她束胸束得牢靠,不然指不定闹出什么乱子呢。
“谢逸王殿下指教,下官日后定时时刻刻维护好自己的仪容仪表!”
慕清尘说完这话,自己都佩服自己。
裴郁好似也没将她这应付的话当话听,轻挑眉梢:
“你方才那般看本王,是做作甚?
料到他会有此一问,慕清尘不慌不忙地作揖:
“下官是看王爷面色发白,眼下乌青,唇无血色,实是气血两亏、肾气不足之症。”
霎时间,人声鼎沸的牢房,彻底冷如冰窖。
那些争相审犯人的狱卒,都用宛如见鬼的目光盯着慕清尘。
他们一时间都不敢确定,刚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太医,是不是……
……是不是说逸王殿下肾虚来着?
慕清尘不动声色,在众人那惊愕到快灵魂出窍的注视下,着重强调了句:
“依下官观之,殿下如今年轻,尚可支撑。若他日年岁上涨,于气血肾气上的亏损,便会彻底突显。严重者,影响到王爷不足行宗祠后嗣之事,也未可知。”
她话音落下后,突然发现在场的众人,个子好似都矮了一截。
还有几个靠近边缘的,都矮到那个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