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他病号服的扣子解开,用毛巾轻轻擦拭他的胸膛,然后在护工的帮助下,又替他擦了后背。
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身体却能感觉到,好像有人在替他擦拭身体。
柔软的布料在他身体上摩擦,他想动一动,却怎么也动弹不得。
裴宴州脑中一片混沌,就像一团乱麻,他努力想要理清楚,但是怎么也找不到线头。
突然,他感觉有温暖的东西贴到了他的脸庞上。
软软的,好舒服,但是没过过久,两滴冰凉的液体滚落在他脸上,他的手指不禁动了动。
一片黑暗的世界里面,隐隐有亮光闪烁着。
很微弱,他忍不住跟上前去。
亮光越来越盛,刺得他眼睛生疼,他使劲闭了闭眼,再缓缓睁开,脑中那片混沌,渐渐散去。
一幕幕画面,就像放电影一般浮现在他的眼前。
那晚,他在魅色喝闷酒,她蓄意偷种,他们阴差阳错地发生了关系。
那天雨夜,她脚下滑了一跤,伸手拉他,被他推开。
她躺在雨水里,用痛苦又怨愤的眼神看他,他的心,就像是破了一道口子,空落落的。
在巴厘岛,她失踪,他发疯般地找她,当她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狂喜堙没了他。
那一天,她说她要离开,他愤怒驾驶,撞上了迎面而来的货车。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突然意识到他爱上她了,只是,他还来不及告诉她。
他还以为他再也没有机会告诉她,他爱她,她却再次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只不过那个时候,他已经忘记了她。
冰凉的眼泪从他紧闭的眼角,缓缓滑下。
夏浅将自己的脸贴在裴宴州的脸上。
突然,她感觉到脸颊上湿湿的,她确定那不是自己的眼泪。
猛然抬头,看到裴宴州眼角边的泪水,惊喜地叫道:“晏州!”
“晏州,快醒醒!”
夏浅的声音很沙哑,似乎很远,又似乎很近。
裴宴州胸口闷闷的,他吃力地撑开眼皮,刺眼的光线让他禁受不住,又猛地闭上了眼睛。
“老公,你终于醒了,老公——”
夏浅又哭又笑,将他紧紧抱住,不肯松手。
裴宴州再次睁开双眼,看到趴在自己胸膛上的女人,明明笑着,却满脸泪水。
他心疼得攒在一起,脑中几乎没有任何想法,身体本能地将她紧紧抱住。
“晏州,呜呜,你终于醒了——”
夏浅眼泪就像断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
他抬了抬手,抚摸着她的头发,张了张嘴,发出的声音粗哑难听:“浅浅……”
夏浅连忙抬起头,抹去脸上的泪水,关切地问:“晏州,你要不要喝水?”
他的嘴唇已经干裂了。
裴宴州恋恋不舍地看着她的脸,紧紧握着她的手,艰难地说道:“让我先看看你。”
夏浅流着泪笑:“我就在这里,又不会跑掉,我先给你倒点水吧。”
他固执地抓着她的手,不肯放开。
她低头在他脸上亲了亲,柔声道:“乖乖听话,我待会儿让你看个够。”